萧鸣珏将药碗平放在赵杭面前,“先喝药,喝完我再告诉你。”
那药汤发黑,在瓷碗重微微摇晃了几下,才平稳下来。
赵杭撇了撇嘴,倒也没在此事上纠结很久,一仰头喝完了。
“行了吧,那领头的到底交代了什么?”
萧鸣珏收回了药碗,转过身往案几那边走,边平静道:“他说,是杭州司马派来的。”
“不可能。”
赵杭斩钉截铁。
萧鸣珏背对着她,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他平静的声音:“为何?”
赵杭却一下沉默了起来。
萧鸣珏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一个回答。
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罢了,不好说就不说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赵杭皱起眉头,总觉得此时的萧鸣珏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
忽然间,她鼻端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她身上的伤已处理好了,那这血腥味,哪来的?
眼见萧鸣珏已经走到门口,赵杭连忙开口:“等等……”
萧鸣珏的右手搭在门上,没回头,只是从鼻腔中嗯了一声。
“你受伤了?”赵杭追问。
过了片刻,萧鸣珏才轻声答道:“没有。”
他说着就要离开。
赵杭顾不上那么多,掀开被褥下床拉住他。
血腥味更浓了。
连指尖都有湿润的触感。
她又连忙松了握住萧鸣珏小臂的手,一把将他的衣袖撸上去。
萧鸣珏甚至来不及制止。
他的小臂瞬间没了遮掩。
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纱布。
“怎么回事?”赵杭愣了两秒,才将他往榻上推,“宋乐,去叫小五进来。”
她高声喊道。
萧鸣珏用了几分力,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从赵杭的桎梏从脱出来,又将赵杭按在床榻上。
才轻轻说;“没事,我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赵杭忽然就觉得一股气堵在心口。
“萧鸣珏!”眼见萧鸣珏转身又想走,她抬高了几分声音,“不是说了不会再骗我吗?”
萧鸣珏的脚步瞬间就停在原地。
屋内变得一片死寂。
门窗都关得很紧,半点风都投不进来。
这屋内的血腥味便变得愈发浓重。
良久,萧鸣珏才转身,黑眸直盯盯地看着赵杭,嗓音中像是强压着什么:“你不是也说过不会再扔下我一个人吗?”
赵杭一愣神,恍然想起来了。
十年前她与苗珏路遇山匪,她也是自己冲出去,将苗珏留在山中。
两人脱险后,苗珏气得好几天不讲话,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很生气。
那时她便答应苗珏,以后不管出什么事,都不会再扔下他一人。
可如今的萧鸣珏,明明是质问责怪的话,说得也是平静无波。
真的都变了。
赵杭闭了闭眼,开口解释:“郭从临说你本就伤了底子,不可再动武,尚且还需养个三五年才可能养回来。我是怕——况且那些人本就是冲我来的,你本不必遭这无妄之灾。”
她看着萧鸣珏的黑眸,忽然又放软了声音:“别不高兴了。等到了江南,我带你去看春花。如今虽是暮春,但江南花不败。”
萧鸣珏耳边陡然间就滑过十年前少女微微喘息的笑声——
“别不高兴了,等过了年节,我带你去江南看春花。”
他别过头,抿抿唇,强撑着嘴硬道:“别想又用这个搪塞我。”
赵杭见状,也知道他想起了当年之事,笑了一下,起身时轻轻嘶了一声。
萧鸣珏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急吼吼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赵杭勾了勾他的指尖,顺势将他也按下。
两人如今并排坐在床边,靠得极近。
“没事,陪我一会吧。”
萧鸣珏瞬间便猜到赵杭是装的。
但他只是赌气般地别过脸,终究没再起身。
赵杭的眼神落到萧鸣珏的小臂上。
他今日一身黑,隔着衣袍看不清什么。
但先前那一眼,已是触目惊心。
那般大的出血量,到底是怎么伤的?
门又被轻轻敲响。
“将军?”
是小五。
“进来。”
赵杭喊了一声。
小五推门而入,手上还拿着纱布和药瓶。
萧鸣珏一下便起身,掩饰般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