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没有骗她,北境城中的人确实热情奔放。
马车刚刚进城门,迟暮还陷在睡梦之中,便被一阵通天响的喊声给惊醒了。
周越坐在马车一侧,她的跟前,她一睁眼便可以看见周越也在看她。北境比都城冷上许多,他将头发用银冠高高盘起,身姿挺拔,颇有将军意气,银灰色长袍外披着着一身银色貂毛。
“醒了。”周越拿起原本盖在她身上的粉红色斗篷,紧紧裹住她。
迟暮刚睡醒,一皱眉,脸皱皱巴巴得像要聚在一起去。
粉色?好丑。
周越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别人家的小女孩都喜欢这等粉粉嫩嫩的颜色,你倒好,偏偏钟爱于青白色这等冷冷清清的颜色。”
“不喜欢也没办法,外边冷,等到了王府,我再让管事的给你去外面做几件你喜欢的衣服来。”
马车外锣鼓声震天响,周越将斗篷上的帽子盖在她的头上,又系紧了胸前的系带,如此一来,锣鼓声在迟暮听来,便小了许多。
“我让车夫先送你回王府,王府新建,你若看上哪间屋子便住哪间,外边的百姓都是为了迎接我而来,我可能得晚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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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傍晚才回到府中,这是皇上新赏赐给他的府邸,其中构造走势,周越本人也不太清楚。
“将......王爷。”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周越赶忙扶住他,“怎么了,王叔。”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王爷,你快去看看吧,这,这公主她选了主屋作卧房。”
周越淡然地笑了,他能想象到迟暮刚刚盯着主屋时眼里闪过的狡黠,“既然她喜欢主屋,就让给她吧。”
“王爷,不,这于礼不好,这要是传出去,被都城那些文官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和公主呢。”
周越凝眉沉思,倒是他想得不周到了,“那既然这样,明日起关正门,将东门作为正门,我以后就住西厢房。”周越越过管家顺着长廊走了。
“不是,王爷,这不合风水。”管家扯着嗓子喊道。
迟暮的到来注定王府的将来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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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周越刚起床,便被侍女叫去了迟暮的房间。
迟暮坐在进门的梨花木桌旁,只着一件白色外衣,周越停在门框外,两人面面相觑,迟暮眼中满是哀怨。周越也不说话,双手抱于胸前,倚在门框上。
“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粉色的衣服。”昨日明明说好了要给她买她喜欢的!
周越直起身子,“你不喜欢粉色衣裳吗?”
“不喜欢!”迟暮气狠狠地说道。
周越走进屋内,弯腰捡起被迟暮打翻在地的衣服,“这布料是从江南最有名的锦缎庄来的,北方风沙大,气候恶劣,生产不出来如此滑腻的物件,这种质感的衣服也就这几件了。”
周越接着说道:“你儿时,我曾经见过你。”
迟暮终于抬头看了他一样,周越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细声说道:“那个时候的你很可爱,总是喜欢穿粉色衣衫,扎个双丫髻,我每次见你,你都是粉粉嫩嫩的。”
“你。”迟暮脸刷的通红,她两颊鼓起,“你记错了。”迟暮撇过头,不看周越。
周越没有点破其中的缘由。
宫中有个规矩,每年会从各地进贡上好的布料依次送到各宫之中,任各位娘娘挑选,从位份高的开始,再到位份低的,如此一来,迟暮在宫中无依无靠,穿得自然只能是各宫公主不喜欢的青白色布料。
青白色穿在一个未及笄的姑娘身上,显得过于冷清了。
周越见她执拗,不愿看自己,干脆站起身说道:“这里不是皇宫,你想要什么凡是师父能做到的,且不会伤及百姓利益,师父都有办法给你搞来。”
师父?在听到这个词时,迟暮的肩膀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她刚沉浸入温情之中,头顶又猛地被大手一拍,“还有,你这小孩干嘛总想办法让我讨厌你,不愿与我亲近,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行啦,师父因为你觉都没睡好,回去补觉咯。”
周越升了个懒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门。
原来人前威严肃正的周大将军,也有疲懒顽皮的一面,迟暮没忍住笑出了声。
刻意放慢脚步的周越在听到迟暮的笑声之后,也勾起了嘴角。
*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迟暮第一次到这北境城中,便赶上了一年一度的冰灯会。此时已是12月中旬,都城尚且气候温和,但是北境城已早早入了冬。
主屋内炭火烧得正旺,迟暮第一次度过一个如此寒冷的冬天,她用粉嫩的斗篷紧紧裹住自己,在屋子里待了整整一天,脸被热得通红。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迟暮猛地回头,便看见周越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