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归咎。
如果你看到一个仗剑天涯的侠客,刚过轻狂的年纪,却有着而立之人的稳重,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
快马江湖,肆意人生,这是我想要追寻一生的向往。
是的,我逃了。
像个临阵脱逃的兵一样丢兵弃甲,我自私的背弃了主人,学着江湖异士去孤独的闯荡。
可是我不后悔。恰如我这不怎么吉利的名字,我本就不适合带着枷锁过活。我,注定是要流浪的。
这一生唯一温柔对待过我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给了我六年无尽宠爱的母亲,一个是不顾身份把我当成朋友的小主人。
我必将竭尽此生牵念,去祈祷她们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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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骗了阿渝,我对母亲并非印象全无。我记得,她温软的手春风一样抚过我的脸庞;为了哄我睡觉,她好听的声音给我唱了很多遍江南小调;我练武受了伤,她难过的落泪;她有一双能干的手,会做很多好吃的糕点……
其实我只是想自私的一个人独享母亲的爱,不容他人觊觎。
印象最深的是六岁那一年,我和母亲一起逛庙会,稀里糊涂的被拉上一辆马车,和母亲失散了。马车上还有很多和我一样被拐来的小孩子,我被吓得竟然忘记了呼救。
马车满载而归,母亲竭斯底的一声“阿咎”唤醒了害怕极了的我。刚想张嘴大喊,嘴就被堵上了。然而自始自终我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娘亲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马车越走越远了,隔着长长的一条街,我能够想象的到,街那头的母亲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后来我被人贩子拐卖,几经辗转被主人买下,因我自幼习武,所以主人让我去保护她的女儿。
也就是阿渝。
她还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在众人的疼爱下慢慢成长,而我也仅六岁,对她周围的种种总是很羡慕。
六岁的我,不止一次的想过逃回母亲的身边去。可是因为年龄小,对家的印象并不深刻,再加上这个小村庄以外十几里都是荒无人烟的大漠,我不敢轻举妄动。而打消我离开的念头的,是那一次阿渝的危在旦夕。
那一年她五岁。
一直都有很多歹人想要伤害她,虽然我自幼习武到现在也没有一丝懈怠,也有粗心大意的时候。
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唯有一息尚存,瘦瘦小小的身体像腊肉一样被人挂在绳子上,却还是倔强的不肯就范。
如果我走了,这个小姑娘,她要怎么办呢?
这样一想,就保护了她整整十五年。
她算是毁在了临祁身上,不过我没有要寻仇的念头,我知道阿渝她是心甘情愿,那我又何必多生事端。
他们三人的纠葛我不懂,只希望他们漫长的余生都有各自的指望。阿渝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不开窍的木头,什么都不懂。
没有人教我,我怎么会懂呢?
二十一岁的我,期待有一个温柔的姑娘,愿意为我这天涯浪子洗手做羹汤,那么我也愿意放下嗜血的剑,给她一个家。
我还有很多年可以去期待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