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突然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冷香。
这香味并不陌生。
桃夭夭惊诧回头:“容初,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北境了吗?”
容初白衣如雪,整个人也清冷如雪,只有眸底浮着一抹暖意:“那是六个月前的事情了,北境诸事已了,我自然也就回来了。”
“什么,已经过去六个月了?”
自己在洞天玄境,竟然待了六个月?难道说,她将那朵星光凝结而成的花完全吸纳入体,用了整整六个月?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竟然过去了那么久,不饥不渴,毫无倦怠困倦感,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眼角余光扫过,发现空地四周树木叶子,竟已是金黄色,而她分明记得,来藏书楼那天,这些树叶苍翠欲滴。
那时还是初夏,如今站在藏书楼外,已是深秋。
桃夭夭已经摆脱了死亡的阴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丝毫没有轻松感。
是不是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叫轩源桁的男人了?
她迎着容初带着探问的目光,心中突然涌起千言万语,却又全堵塞在嗓子眼里,最终,只是化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原来,我在里面待了六个月。”
容初:“你,可还好?”
桃夭夭:“不好,什么都不要问我,我现在心情不好。”
容初淡淡一笑:“好,那就什么都不要说。”
桃夭夭觉得手上一紧,男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她的手整个包住,她的心忽如小鹿乱撞,有些怔忪,记忆中的容初,清冷疏离,怎么会主动握她的手?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身不由己被容初带着飞掠而起。
空中一道白影闪电般驰来,正是飞马雪影。
两个人轻飘飘落到雪影背上。
雪影驮着二人,如离弦之箭,刺向云端,转眼消失在天际。
风在耳边呼啸,白云在身侧漂浮,西斜的太阳给半个天空都涂抹上了淡红霞光,下方帝都越来越远,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雪影不再往上飞,而是平稳地向前飞去,穿过一簇又一簇白云,西边的山脉像是凝固的海浪,海浪上方,是一轮硕大的太阳。
桃夭夭觉得雪影像是要飞进太阳里。
天地如此广阔。
她忍不住张开双臂,就像鸟儿张开翅膀,自由翱翔,胸臆间所有的郁结,都随着风随着云消散在天地间,心中突然变得疏阔起来。
如果她此时回头,就能看见身后的容初,正微垂了眸子看着她,眸中盛着满满的喜欢。
落日圆如绚烂金红火球,双人一骑飞向霞光深处,宛如仙人逍遥天地,令人见之目醉神迷。
太阳彻底沉入山脉,月牙儿悄然挂在天际,朦朦胧胧的夜色像是浅灰色的轻纱,笼罩天地。
雪影掉头返回,无声无息飞入帝都一处大宅中。
雪影四蹄尚未落地,桃夭夭已一跃而下,稳稳站住,对着马背上的容初,大声笑道:“我现在心情很好,谢谢你。”
容初从马背上飘然而落,清冷如雪,眉梢眼角却噙着浅浅笑意:“何须如此客气。”
桃夭夭看了看周围,狡黠一笑:“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就是国师府吧。”
容初:“国师府后花园。”
桃夭夭笑道:“这里花木打理的比西川城别院好。”
容初似笑非笑:“有人答应要打理别院花园,却一去杳无音信,如今那里只怕越发破败不堪,你说,有人出尔反尔,该当如何处罚?”
桃夭夭:“当初只说由我负责打理后花园,又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打理,我不过是迟了些时日,又不算出尔反尔。反正我明天就回三河镇,等我见过阿娘和师父,就专心去打理别院花园,好不好?”
容初:“明天就回?”
桃夭夭:“是啊,我离开这么久没消息,阿娘和师父肯定记挂我。”
容初:“你不是替你师父来拜见月轮族摩罗柒族长吗?你还没见过摩罗柒,就要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桃夭夭恍然大悟,“你见过唐之迁了?”
桃夭夭当初和凤胤返回帝都的路上遇到唐之迁,她告诉唐之迁,自己是替师父来拜见月轮族族长摩罗柒,三个人结伴进帝都当天,就来了皇家道院,然后在藏书楼里一待就是六个月。
容初只有可能从唐之迁那里得知此事。
“唐之迁和凤胤现在何处?”桃夭夭隐隐记得,自己在被风卷进藏书楼第一层大门时,唐之迁和凤胤也跟着追了进来,但随即就没了两个人行踪。
“两人进藏书楼后不愿出来,周院正将他二人强行送出皇家道院,封了道院大门法阵,不准他二人进入。唐之迁一月前被唐渊召回蜀州,凤九带凤胤于半月前离开帝都,据说回了金梧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