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控制惊慌,一字一句说:“好,我们走。”
声带被青年坚硬的肩骨压着,她的声音嘶哑又断续。
但,已足够,青年依然紧拥着她不放,绷紧的肌肉却缓缓放松,宋佳仍感觉在受刑,却不再那么难受。
宋佳首战告捷,让她大增信心,她再接再厉地说:“放开我,让我看看你。”
青年只是低声“嗯”了一声,并没有动作。
宋佳不能再让他继续石化,紧接着又说:“乖,给我看看,你长高了没有?”
在她的想法中,智障或神经病大约都是智力达不到成年人的水平,那就将他当作七八岁的儿童,她一向喜欢这样同对门的小男孩逗趣。
青年的身子一震,双臂一松但还未等宋佳反应过来又复锁紧,他低声喃喃道:“等了你八百年,我老了。”
听到如此胡扯的话,宋佳想笑又笑不出,这才体会了哭笑不得的滋味。额头已汗如雨下,但她努力将口气放轻松:“哪里会,再过八百年,你也不会老。”
她以为自己安慰得体,却不料青年猛然将他从怀中推开,双手紧握着她的手臂,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无论是魔是仙,这八百年都太长!你还不肯原谅我?真的要我再等八百年?”
青年的脸色与语气都还算平静,可不知为什么这两句话就似利刃一样刺得宋佳想落泪。她刚才还在心底为自己的表演加分,可是眼前这位青年,若无智障,以这种表演功力,轻易可拿下奥斯卡金像奖。
宋佳的一时沉默让青年会错了意,他手上加了气力,痛得宋佳强忍已久的眼泪哗哗狂流,青年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他轻声说:“你心口有我打下的烙印,我知道你不会忘记我。”
他说着话,已空出一只手来,从宋佳的衣领中探了进去。
青年胡说什么宋佳都可忍受,但他居然在光天白日下要对她轻薄,宋佳哪能依着他,她用尽全力想将他的手拉出来,但是青年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所谓的蚍蜉撼大树大约可以形容她现在的狼狈情形。青年未受任何阻挡就将手放在了她的胸口,明明他的手冰凉,但他抚按的地方却似有一粒炭火在燃烧,那种炙热的灼痛让她难以忍受,她痛呼出声。
好在青年很快收回了手,轻声道:“它一直在,你不当忘记我。”
宋佳知道时间能改变一切,那请时间疾速飞逝,让这一幕快点结束。她已经认命,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当然没有忘记你,可是你忽然出现,我很不适应,而且我今天累了,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青年只是望着她并不接话,他眼神淡漠甚至有些冰冷,可宋佳却不知为何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暗流。她总感觉自已无法真切地看清他的面容,明明他就在面前,可是他整个人都是那么恍惚飘然。
深吸一口气,宋佳说道:“你等了我八百年,也不在乎再多等一天。”
青年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看得宋佳全身寒毛竖立,她真担心这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将她一下子掐死。这让她想起自己高中时与同桌瞎闹写遗书,她将家中未吃完的糖,藏在白运动鞋里的五十元钱还有那个从未用过的手链全列在遗赠列表中,表示死后赠送给同桌。可现在死亡凌凌逼近,哪容得她嘻嘻哈哈地做好准备再写上一份无聊的遗书?
正害怕绝望时,她耳边听到一声“好,我明日再来”,紧接着手臂忽然一轻。没有青年的钳制,她一下失去重心即要跌倒,青年的手及时伸出,扶了她一把。真的只是扶,动作礼貌得体,不再似刚才那么强制刚硬。可是宋佳已经怕了这双手,她迅速地闪躲开。
青年的手却顺势抚上她的脸颊,他的小指正压着她的颈动脉,宋佳不敢再动。
然而他动作轻柔,绝不是轻薄的意义,那是一种眷恋的难舍,他的手指干净清爽,且有一股极清淡的冷香。宋佳对这香味并不陌生,可她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也只是这么一瞬间的恍神,青年已不在她的面前,他手指的余温尤在。
就如他神秘无比的出现,青年又奇迹般地消了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