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快乐。
“他不会在意,你应该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兹瑞安把手套放进口袋,他以为自己此刻是离她最近的人,比她的丈夫还要明白她的苦楚,比她的情人还要知晓她的难处。他擅长苦中作乐,在废墟中找到盛开的花朵。
“……”她垂下眉眼,“你讨厌你的父亲。”
“我们。”兹瑞安说出他们二者之间达成的共识。
“我并不……我感谢他帮助我的家族。”
“为什么不讨厌他?”兹瑞安反问,“只有足够愚蠢的人才会感谢他,可你不是这种人。”
走在兹瑞安身侧的阿蕊娅看向他,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兹瑞安说,大概是从没想过会在这个家中能够得到一些怜悯和关怀。
兹瑞安伸出手臂,示意让她挽上自己,“来吧,母亲。”兹瑞安称呼她,即便这样的称呼令他心痛,但不能否认,他感受到无法言喻的快乐,像是禁忌的门扉已然打开,兹瑞安涉足其中。
“感谢你,兹瑞安。”她悄声说。
“如果觉得愧疚。”兹瑞安注视着前方,他感受到她透过衣物传给自己的温度,“就试着做你自己,去挣扎。”
“我想看到你的微笑。”兹瑞安说完,发现阿蕊娅表情诧异,而他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了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
我始终无法将你忘记。
兹瑞安没能等到冬季过去便离开了家,因为总能找些理由激怒他的父亲,例如这次他决意加入即将出征的黑鹰骑士团。
如果去问任何一位名门贵族,他们都能说出一点施密特的家族史,不必几经拼凑便能知晓施密特家族是如何成为现在在议会中屹立不倒的角色。
总之,施密特家族中曾赫赫有名的人都获得过圣骑士团的荣耀勋章,而兹瑞安却下定决心要带着投名状加入与之相反的黑鹰骑士团,虽然以施密特长子的身份也能混得一官半职,但总归是要上战场拼搏厮杀,把性命交给刀枪。
兹瑞安的父亲未做过多阻拦,因为他听闻了圣诞晚宴当日兹瑞安和其继母的关系有所亲近,雷明顿有着同为想将年轻女性占为己有的警觉,他察觉到与自己格外相似的儿子兹瑞安对其年轻继母阿蕊娅报以特别的情感。
雷明顿并不知晓兹瑞安这份感情是因何而起,究竟是为报复自己的父亲,还是真心爱着阿蕊娅,但无论如何,雷明顿都宁可这个惹是生非儿子风餐露宿,也不愿再让他待在自己身边。
“路德。”离开前的一晚,兹瑞安把路德维希叫进书房,“你不必担心。”他背对着路德维希,银色的头发似月光,若路德维希是曦光乍亮,他便是一把极其孤独的月色。
“我尊重兄长的选择。”路德维希说,“可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兄……哥哥你本可以成为圣骑士团的一员,他们对你赞赏有嘉。”路德维希问出了他的疑惑。
“我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渴望离开这个家,这个地方。”兹瑞安摇摇头。
“是因为父亲他”
“路德,我必须离开她,远远的,最好永远不见她。”
听闻此话,惊讶的路德维希抬起头看向兹瑞安,后者嘴角上扬着,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路德维希干巴巴地闭上嘴,他应该知道,是的,他那日看到了。
“瞧,路德,我也不过是一个爱上她的蠢货。”兹瑞安支着头看向一旁,轻佻又孤独,“我从没有……我是说这一切都令我痛苦。”
“……”路德维希震惊又无措,沉默地盯着烛光。他还记得他听到兹瑞安对继母说的话,那并不是一个儿子应该说的话,充满了引诱和爱慕,他理解了兹瑞安在寄给自己的信中所写的话的含义,那时的兹瑞安大概已经深陷痛苦的折磨中。
“你应该瞧不起我,路德维希,你可以,可我只想在离开前拜托你,你并不讨厌她,不是吗?”兹瑞安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荒唐至极,可他没办法,他知道的。
“你能照顾好她吗?”
路德维希握了握拳头,点头道:“她是我们的继母,我自然会照顾她。”
“老家伙已经——别让她独自一人,路德,这是自私的哥哥唯一的请求。”
而他唯有离开她,独自一人才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