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陡然狭窄，被挤占的满满当当。
琉月心平气和地躺在榻上。
忍不住想，若压在自己上方的人不是淮旭，怕是早已被她的挽星剑捅了个对穿。
道行不深的狐修，对形态的控制会弱上许多。
于他们而言，半身才是比较舒服的状态。
淮旭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勉强着自己从半身变回了人身。
不过这会儿……
他已经收敛不住狐耳和尾巴了。
琉月仰头，抬着水润的桃花眸，直直地回视淮旭，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淮旭眼眸猩红，身后的狐尾占有欲极强地缠上她的脚踝。
似乎在犹豫着从哪咬下，好愤愤然一口将捕获的猎物拆吞入腹。
但他确实没有入魔。
不知怎么，琉月突然想起前世收养的那条小土狗。
它会因为自己晚回家，就不满地朝她哼哼唧唧发脾气。
尽管看起来张牙舞爪，凶神恶煞。
可只要稍有留意，就会发现，它的指甲始终有乖乖收起来，是在拿软乎乎的肉垫扑她。
虽然呲牙时也会露出尖锐锋利的犬齿，可哪怕她恶作剧式地伸出手指去戳它的胡须，它也绝对不会咬她，只会低声呜呜着，开心地用脑袋去蹭她的掌心，和她撒娇玩耍。
不管她走到哪儿，它都像条小尾巴一样的跟前跟后……
淮旭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琉月非但没有一点惊惶不安，反而略带倦意地微微阖上了眼睛。
脚踝处的狐尾是毛茸茸的。
脊背下的床榻是软绵绵的。
她像是陷在了云朵里，也懒洋洋到有些想睡觉了。
静谧了片刻，淮旭果不其然是什么也没有做。
他喉咙滚动，嗓音微哑，涩声问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讨厌到把他当作不存在，闭上眼睛也不愿看他。
泪水扑簌而下。
淮旭如梦魇中一般，不停地低声道歉：“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琉月，我说要分手不是真心话……”
“我不在意狐尾，也不在意帝君之位，我只是怕你会嫌弃我……”
他剖心挖肺地说着，自责到怨恨自己：“是我不好，是我又笨又蠢，不知该如何与你好好相处。”
若是三百年，他没有气走琉月，她也不会误入玄天秘境……
后来的宗门逼婚，灵力尽失……
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琉月被玉清宗逼婚、与翎羽之力痛苦相搏时，他却只顾自己，甚至在长乐宫冷冷质问她……
是他太糟糕了……
所以她才会失去耐心地厌弃他。
淮旭咬住下唇，神情卑微到了极点，“就算是同情可怜也好……琉月，你别不要我，别讨厌我……”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我们能不能和好，就像从前一样……”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话，本是想等琉月退宗后，做足万全的准备，再温柔得体地说与她听。
现在却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狼狈而仓促地说了出来。
“淮旭，我不讨厌你，也没有怨过你。”琉月认真道。
他的发丝垂落在她的锁骨处，有些冰凉微痒。
琉月很轻松的就抽出了被锢住的手腕。
坠入下界后，她的修为比淮旭高了整整两个境界，他怎么可能压制住她。
“和好的事……容我想想。”
琉月伸手，抚上淮旭清俊的面颊，动作轻柔地为他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当初他说分手，她的确不怎么难过。
琉月一向都是交往时尽情投入，抽离时也干脆利落。
没想过天长地久。
她是个无所谓失去的人。
分合别离更是常事。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到这个世界，也做好了孤零零离去的准备。
琉月自觉，与淮旭恋爱期间，她表现的还算不错。
虽然有时会“欺负”到他脸红无措，但他也是很快乐的。
她从没有强迫他为自己去做什么。
就连分手，也是他提的……
如果这段感情里，非要有一个人来扮演苦大仇深的角色。
也应该是……
被“甩”了的她……吧？
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琉月叹了一声，戳了戳上方哭到剧烈起伏的胸膛，提醒道：“这个姿势，你不累吗？”
她一直躺在榻上，倒是没有什么不适。
但淮旭是撑着双臂，将她圈在他的怀下。
他害怕压到她，所以克制着力道，两人的衣袍只是略略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