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开始给她爹编制草鞋,疏通大运河需要征夫下到河里,把堵塞的淤泥清理,把它们装进水桶里,用扁担挑到固定的地方堆放。
所以不管是下到河里,还是挑泥都很费鞋。
去干徭役本来就没有收入,还要浪费自家的物品去免费做工,所以他娘不舍得用布鞋,只能做草鞋,而草鞋又很不牢固,很容易断裂,所以要准备十双给她爹带去。
然后还要准备衣物,因为需要跟土啊,泥啊打交道,所以她娘还要把穿破的衣服都缝补在一起,形成一件可以穿的衣服,应该说是一件仅仅可以遮蔽的衣服,如果不是怕被太阳晒伤和被挑担子压破肩膀,她爹还不想穿上衣,这样可以节省很多布料。
因为她上头只有两个兄长,没有姐姐,而她也只有三岁多,根本帮不上忙,全家的家务活计都压在她身上,所以她娘有一晚缝补衣服的时候着急的哭了。
因为后天她爹就要去了,而草鞋还没制作好,她娘也舍不得去买。
而她爹和爷奶三人都要去田里干活,因为到时候她爹走了,只剩下她爷奶也干不了多少农活,所以她爹这几天都在田里忙活,想着在离开前自己多干一点。
想到这,田小小眼眶也跟着湿润了,这万恶的旧社会啊,真是一点也不给人活路!
平时他们种田交完田税,还要交户籍税,人口税,这三种税交完已没了十分之六,剩下的仅仅够全家人来年的口粮。
不仅如此,平时还要上山捡柴用来烧火,还要种菜供平日吃食,还有空闲还要去捕鱼采菇,日日不得闲,才堪堪够一家人吃用。
万一有个生病或嫁娶,也要向邻里借贷,东缝西补勉强支撑。
在现代,大家都说穷为什么还生孩子来受罪。
但在古代,不生孩子也不行,因为还没等到老,就有亲朋想谋夺你的家产,打着过继的旗号顺理成章继承你的所有。
而且劳动力不足也生活不了,像她家有四个劳动力还是不够,她两个哥哥一个七岁,一个五岁也要帮忙去拔杂草和捡枯枝回来生火。
再大些,他们还要每日去挑水,因为她家没井,只能去河里挑,或者去村中央的水井挑,这两地都离得远,所以每日光是挑水都要占半个劳动力。
想到这,她头疼了,她已经能联想到等她到五岁的时候,她就要负责家里全部的鸡鸭喂食,家里打扫卫生,还要带小奶娃小毛。
真是苦兮兮的小白菜!
今日,她爹和二伯就要出发了。
全村人都送他们这批人到村口,由于每家都出了人丁,所以大家都聚集在村口的大路上送别。大路边上站满了人。
他们这次去估计少则半年,多则一年才能回来。
不过幸好崇裕码头离他们村只有三十公里,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能及时赶过去。
随着村长一声“出发”,拥挤的队伍缓慢向前移动,慢慢人越来越少了,直至看不见了众人才陆续归家。
回家的路途大家都很沉默,这次征夫带走了全村小半的劳动力,剩下的人除了老弱病残孕,也要肩挑起更重大的责任。
因为还有不到三个月就秋收了,劳动力的缺失肯定会让今年的抢收更为激烈。
而田小小也回归到学习生涯中,她通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已经把《三字经》背熟了,但因为没书本,她还没学会认字,现在五堂叔开始教大家《弟子规》。
据她这一个月来的所见所闻,得知这村小学堂只教蒙童,五堂叔把《百家姓》《三字经》《弟子规》《千字文》等四部书教完,再学些简易的算术就毕业了。
至于往后的四书五经则要到隔壁李家村去读,因为李家村有一个老秀才,时年五十多岁,已经不再参与科举了,安心在村里开办学堂教授学生读书。
以前伏田村也有一位老秀才,就是之前村民说的田震秀才公,但是现在已经距离他老去十多年了,这十多年里由于他们村再没有秀才,他们的学子要到隔壁村去入读。
事事都受限于人,所以这就是村民说的没底气啊!
田小小现在也先不想这么遥远,她要先趁着年龄小不花钱先启蒙了,等要读书的时候再做打算。因为以她家现在的经济情况是不可能让她读书的。
而她家似乎也完全没想到这方面。
她两个哥哥都被她爹带着,准备培养成干活的能手,等他们再大一点,存点钱如果能送去别人家学门手艺那已经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确实,读书在现代看来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在文盲率98%的古代,并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他们背朝黄土,用肩膀用手臂用双腿辛勤劳作,赚来糊口的粮食,并养育好下一代,已花光全部的力气。
果然诚如富人所说,过度的劳累会丧失思考的能力,从而无法摆脱贫穷的循环困境。
而她,现在只有三岁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