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体能训练,中长跑。林宥因为甲低,所以体能明显下降,跑到一半就感觉吃力。杨丹励放慢速度陪她。她却好强惯了,要去追上林冰岩和叶斌。杨丹励说,“不急于一时的,放松点啦!”
林宥有点急,“放松我就被落更远,更追不上了!”
“追不上又如何呢?每个人都有生病的时候啊。”
“我长跑就没输给过哪个女生,你不懂的!”
“要不要我拉你跑?”
彻底急了,“谁要你拉?!那叫作弊!”林宥使劲拍了那只伸出来帮她的手。受伤前林宥虽然好强,却不会这么容易发脾气。甲减让她像一辆引擎出了故障的小汽车,干踩油门,跑不动,还动静很大。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后来她一看实在追不上,就干脆放弃不跑了。杨丹励就陪着她停了下来。
晚上杨丹励请林宥吃了越南河粉。两人在佛罗里达州一条海滨道散步。林宥道歉,“白天跑步的时候,对不起,我冲你发脾气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啦,甲低的时候人很难控制脾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这么说,更让我觉得不配有你这样的朋友。”
“怎么会?公猴子怎么配得上公主呢?”
林宥又被他成功逗笑了。他就是有这种天赋。
“不过,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怕输呢?”
“我习惯领跑了。我擅长的事就那么几件,如果不尽力做到最好,就会很沮丧、很憋屈,宁可放弃算了。”
“暂时放弃也好。等你恢复了健康,再来领跑。”
“你会不会因为我放弃就瞧不起我?”现在因病处于多疑敏感状态的她,侧眼观察叶斌的表情。
“我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你呢?我放弃的东西也很多啊。参军没考上海军陆战队,就退而求其次;拿不到美国一流大学全奖,就退而求其次;半路出家学音乐,投稿被拒了足足78次。”
这些话让林宥心里好舒服,心想,“这个男生情商真高。不煽情打鸡血,不唱高调,而是谦虚地讲自己的失败故事,来安慰我。真可爱。”
林宥好奇,“那你是第几次不再被拒了?中间没想过放弃吗?”
“第79次才终于被接收了,慢慢才得到人家赏识,机会越来越多了,路越来越宽。但后来偶尔也被拒过,很正常啊。放弃?当然想过了。很多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那块料?是不是太笨啦?是不是方法不对路嘞?我前女友也多次劝我放弃算了,别往死胡同里钻。”
“是什么让你坚持下去的?”
“我喜欢音乐。创作的过程让我快乐,可以说是一种自我表达和实现吧,能带人进入一种来自现实,又超越现实的意境。我渴望通过音乐来分享这些精神世界的东西,如果找不到门路,就会苦恼。如果他们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就改进哪里。当时想,直到有一天,没什么可改进,仍不要我的话,那就算了啦。可我还没到那个无可改进的地步,就被接受了,也算是幸运吧。”
林宥心想,“这屌丝逆袭的情节怎么从他嘴里讲出来就这么纯朴招人爱呢?”就说, “78次,你真是个人才,光是这种坚持就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什么事会让你这么执着?”
“嗯,家庭吧。我父母很恩爱,他们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放弃彼此。我想这对我们兄妹三人都有好影响。”
“你真幸运,真幸运。”林宥说着就垂下了头,像只斗败的鸡。
“能认识你,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杨丹励不愿看见林宥自卑,因为他不认为她有任何自卑的理由。“在我眼里,你是我高攀不起的公主。生病了,也是西施公主。”
“我会变丑,医生说,甲低也容易引起浮肿,眼球外凸之类的问题。”她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像只彻底斗败的鸡。
“将来还会更丑的,哪个美人不会变老变丑呢?我也会啊。大家一起慢慢变老变丑不是一件美事吗?”
林宥心想,“这种安慰有点麻辣了吧?有趣。”
林宥说,“我妈妈结婚前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被我爸爸捧到了天上。婚后生了我,断奶后不久,就被我爸摁在地上打。我记事以后,对爸爸的回忆就是他常打我和我妈,直到我13岁他们离婚。我妈没再婚,因为受够了男人。”林宥说这些话时,有种冷冰冰的僵硬。佛罗里达夏天的海风是暖和的,但林宥心冷,甲低也容易觉得冷,竟打了个寒颤。
杨丹励知道她此时一定抵触异性的肢体接触,就忍住想要抱抱她的冲动,只说,“那你到我家来一定会开心。我家只有女生打男生,没有男生打女生的情况。”
“真的?为什么呢?”
“我爸从小就教导我们,男生不能打女生,因为她们比你们体力弱小。所以从小,我们只见爸爸下班晚点,让妈妈等急了,她用勺子拍爸爸的背。我和哥哥被妹妹欺负,被她当马骑,零花钱被她拿去用。我们可以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