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今日午膳之后,京墨便是没瞧见阿瑶的影子。想必是有事在忙,京墨也便没有太过在意,一人呆在书房之中,直到晚膳后,这才瞧见了她的人影。
京墨正巧在泡茶,便是给她也倒上了一杯:“阿瑶今日是去忙什么了,怎么天黑才来找我。”
阿瑶显而易见的不对劲,拿起茶杯想要喝,又是犹豫不决的放下,最终,她捂住了脸,一不做二不休的将事情讲了出来:“今日将军同我谈话了一下午。”
京墨也是当场给愣住了:“那都谈了些什么。”
“自是与姑娘有关,”阿瑶挠了挠脑袋,“将军不仅只找了我,也将府中的丫鬟下人都找了个遍,让我们将姑娘这十年发生的事□□无巨细的说出来。”
京墨自认为自己这十年安分守己,就算是将她了解个透彻想必也是没有什么黑历史的,抿了口茶,不知为何,倒还有一丝的开心:“叔父想要了解我,此事是好事。”
不过显然,阿瑶并不这么认为,一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姑娘,可是有人将你十二岁同宋公子一同逃学的事情都抖出来了。”
京墨拿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下。这般多年,她就逃过那一次学,也是因为宋成宥告诉她长安城来了一个绝世的书法家正在为人写牌匾,他只在长安城待上一日,明日便要离开。那段时间京墨异常酷爱书法,又被宋成宥一直在吹耳边风,她便是心一横,逃了一次学。因为是去看书法,先生并未责罚她,这件事情早就抛之脑后了,今日再提起,还真有些意想不到。
阿瑶:“还有姑娘你之前大闹青楼,将军也知道了。”
“……”
是京墨十三岁时,在青楼外遇到的一个女子——梅如梦,长安城正经家的姑娘从不穿纱裙,平民家的姑娘都是粗麻布衣,贵族女子便都是蚕丝锦衣,穿衣得体,举止大方,越是豪门千金越是注重。梅如梦是芳华馆的花魁,平日里若想见她一面需得一掷千金,可那日她落魄的倒在青楼门口,惑人的妆容带着破碎的凄美,打动人心。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样貌普通的穷酸书生,这书生气的浑身颤抖,手指着她,气得脸红脖子粗:“我要是知道你是万人骑的娼妓,那日我就算是病死在了荒地,我也不会让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来救我。”
围观的人一重接上一重。京墨本是无意去看,奈何身边有一个牛都拦不住的阿瑶,只能是无可奈何的跟了进去。
梅如梦不愧是花魁,唇如激丹,面如桃李,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哪怕如此狼狈,依旧迷花了围上的所有男人的眼。
梅如梦两眼通红:“那日是你苦苦哀求让我救你,你说你不想死。”
话音落,那穷酸书生硬压着嗓门说话:“我那是以为你是正经女子,谁知是如此不知羞耻的青楼女子。”
梅如梦原本还含着秋水的眼眸暗了下去。她原名叫梅招娣,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可后来村里面闹饥荒,为了让那比她小上两岁的弟弟有饭吃,她的父亲为了五袋大米将她送入了青楼。后来,梅如梦赚了些钱,也并未攒起来为自己赎身用,而是将这些钱财捐给了饥荒的村庄,她不想再有女子跟她一般,因为无可奈何被发卖到这些肮脏之地。
京墨知道她,对她也是多了几分敬意。女子之格局,向来都是春雨润无声。她也常言需得向梅如梦学习,这种话,常人都是不解,向一个青楼女子学习,学什么,学习丢了贞洁,任人践踏。
穷酸的书生真就是感觉自己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一般,恨不得唾弃的向她吐上一口口水:“一个娼妓,还妄想我给你赎身娶你,你可是要我入土死后在我祖宗面前抬不起头。”
“住口。”京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人上前将倒在地上的梅如梦扶起,护在了身后。那时的京墨不高,还是个娃娃,小小的身躯就这样将人护住,与面前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子对比,显得薄弱。
京墨扬起脑袋对上那一双双看事不嫌事大的眼睛:“娼妓又如何,碰不得你,救不得你,那你就应该现在找上一块白布将自己吊死在屋檐上,而不是此时恩将仇报的来这丢人现眼。”
旁的男子附和上了话:“那这种早已经没了贞洁的女子谁人不厌恶。”
京墨:“若要谈厌恶,不忠不义之辈,恩将仇报之人,小肚鸡肠之心,哪一条比不上一个贞洁。你去问问青楼的任何一个女子,她进青楼谁人是心甘情愿的,你大可去问问,送她进青楼之人,是不是与站在这的各位公子性别一同。梅姑娘生在无奈的世俗之中,但有大义之心,长安城谁人不知梅姑娘的大义之事,我倒觉得这位公子既然是读书人,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之书,可是有做一件圣贤之事。”
人人哑口无言。
旁边的女子便是听的热血澎湃:“什么叫贞洁,你们男子若有贞操,何须来指责我们女子。”
“自己不要脸,不怪自己守不住,来怪可怜人。果真是应了那句话,男子哪能与女子相比。”
“读书看是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