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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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这一天,岑音和方绘茹、秦建兴、秦冶一起在家里过。
方绘茹渐渐开始显怀,孕吐的情况减轻,整个人的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她不进厨房,年夜饭便全部落在了秦建兴的肩上,秦冶倒还算有良心,一早就陪着秦建兴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岑音坐在沙发上给方绘茹剥核桃,“嗯,我们家的男人还是很靠谱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方绘茹笑着逗她,“那以后音音也找一个这样的男孩子?”
岑音愣了下,下意识地想到陈嘉寻。
“妈妈你……胡说什么。”
方绘茹倒是不回避这个话题,“这有什么,我的音音长大了,优秀又漂亮,以后肯定会有很多男孩子追。”
“妈妈!”
岑音不依,红着脸窝在方绘茹身边,不许方绘茹再说这个话题,方绘茹抬手摸她的头,“妈妈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的音音能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长大。等你到了妈妈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安稳一世就是福气。”
岑音的指尖微微蜷起。
安稳。
*
东林平仁福利院。
餐厅里已经闹成一团,半大的孩子三五一群,小的不过两三岁,大一点的十来岁,围坐在一起,曹秀芳和院长李芸正在教他们包饺子。
可可坐在最边上,她被允许出院半天,晚一点还要被送回医院。
“嘉寻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小七姐姐?”
陈嘉寻抬手揉了下可可戴着厚厚毛线帽的脑袋,“等会儿就去,等饺子包好了,我们一起带给小七。”
可可乖巧点头。
福利院的年夜饭在下午四点,陈嘉寻带着可可出去的时候曹秀芳还在叮嘱,“早点回来,不要耽误了时间,记得把大家的话都带给小七。”
陈嘉寻一手牵着可可,背着身冲曹秀芳挥手。
北郊公墓离这里不算远,驱车二十分钟,正逢年节,墓地前来祭拜的人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贺宜的墓地在最东南的角落里,这里安静,贺宜生前的时候就喜静。
可可手捧着静雅的花束,肩上斜挎了个布口袋,她把鲜花放在墓前,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女孩子明眸璀璨,笑靥如花。
这是可可第一次来看贺宜,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贺宜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来无意间听院长妈妈说起,她才知道,她的小七姐姐已经过世了。
十七岁的贺宜永远定格在了去年夏天,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小七姐姐,我和嘉寻哥哥来看你了。”小姑娘红着眼睛,难过的情绪涌上,她从布口袋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粉色信封,声音又闷又涩,“小七姐姐……我们……我们大家都很想你,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你说。”
信封里装着福利院的大人和孩子们写给贺宜的话,有些不会写字的就画画,贺宜从前在福利院人缘非常好,每个人都喜欢她。
陈嘉寻半蹲下来,安静地除着墓碑周围的杂草,他抬眼,视线里的女孩子笑意温和,一双澄亮的眼睛像晨星。
思绪回到他和贺宜相依为命的幼年,记忆里贺宜永远都是温温软软的样子。
“阿寻要乖哦。”
“阿寻不哭。”
“好想看阿寻长大啊,长成又高又帅的男孩子。”
……
“嘉寻哥哥。”可可的声音将陈嘉寻的思绪拉回,小姑娘歪着头,眼眶红红。
陈嘉寻揉揉她的脑袋,“再哭鼻子,小七姐姐也要难过了。”
“哦。”
两人将从福利院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在贺宜的墓地前,可可是个小话痨,悲伤的情绪过后,开始讲起自己在医院的事情。
说着说着,她就提到了岑音。
“嘉寻哥哥。”
“嗯?”
可可歪着头,看墓碑上贺宜的照片,“你有没有觉得,小七姐姐和岑音姐姐长得……”
“可可。”陈嘉寻骤然打断了可可的话,在小姑娘微怔的视线里,他又放软了音色,“院长妈妈不是说还有些话要你亲口讲给小七听么。”
“对哦。”可可恍然,冲着照片里的女孩子弯起眼睛,“小七姐姐,我下个月就要去做手术了……”
陈嘉寻起身,看着蹲在墓碑前的可可,小姑娘对生死还不太懂,说起手术的时候也笑得很甜,仿佛就像身边人告诉她的一样,手术可以让可可以后就不痛了。
视线又落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像么?
乍看之下,或许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但陈嘉寻知道,岑音和贺宜完全不同,岑音只是看着温顺,柔软外表之下,她性格里有很固执的一面,甚至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