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十分关心,故特意遣我来山脚等候。许楼主左肩……可是被方楼主所伤?”
许翎竹仍看着他,没有回答,眸子里漆黑如夜,却落不进半点星光。
南陔只得直奔主题:“请问,方楼主现在何处?”
许翎竹终于开口,语气像一块冰:“他死了。”
宗暮非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南陔也不禁一怔:“死了?”
许翎竹平静地道:“他被我杀了。”
宗暮非敷好药,将布带在她肩头系紧,而后担忧地攥紧了她的衣摆。她的语气实在平淡得诡异,他不知道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方恂为何会被她杀了,又是不是真的被她杀了。他现在只怕他没有抓紧她,她也会立即消失不见。
南陔紧皱起眉,看了看许翎竹空荡荡的腰侧和双手:“那……寒星剑呢?”
许翎竹似不以为意:“和方恂一起,落崖了。”
南陔眉心更深:“真的?只凭许楼主一言,我恐怕无法去向皇上复命。”
许翎竹淡淡掠了他一眼:“那么,你就亲自去崖底找吧。我也希望不是真的,若你找到了他还活着的证据,请一定告诉我。”
南陔一顿,半晌,终于微微躬身:“我知道了,请许楼主安心养伤,我这就告退了。”
许翎竹没有回应,南陔又静了静,便独自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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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陔的身影消失在丛林深处,许翎竹终于将视线转向宗暮非:“你为何在此?”
“我……和南陔一起……”宗暮非咽了咽口水,“那个,方恂真的……”
“死了。”许翎竹语音清冷,“寒星剑没入心口,除非你现在说,他的心脏长在右边。”
宗暮非张了张口,不由得低下头。
这世界上,当然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嗯。”许翎竹淡淡道,“栖归楼怎么了?”
她果真猜到了。宗暮非握紧了拳头,却不敢抬头看她:“我……因为,皇上似乎并不是真的想放过栖归楼……栖归楼如今江湖独大,风头太盛,再加上……这次的事,肯定,会受到皇上忌惮。我,所以,就私自去向皇上求情,求他赦免栖归楼所有弟子……现在,现在栖归楼已经……遣散了所有人。”
他看着脚尖,耳畔朔风低徊,万叶萧萧,他却没听到她的回应。
他抓着袖边,半天才鼓起勇气再次开口:“对不……”
“不用。”她却忽然截断了他,他抬起眼,她正望着杳渺的夜空,那些灼亮的星光落进她双眸,又全都消失在了眼底深处。
“你做得很对。”她清平地道,似乎是在叙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为君之人,哪会真的心慈手软,养虎为患。皇上权宜之计,我早已有所怀疑,只怕与祈国战事结束,他便会转头,与栖归楼清算旧账。但当时,我必须先去找到方恂,我若不走,事情就再无转圜余地。栖归楼招摇跋扈,得此结局,而未遭满门抄斩,已是万幸。”
“只不过,”顿了顿,她将视线收回,眼中光影也一并黯淡了下来,“我又一次,无处可归了。”
“不,不是的,你还有我。”他忽觉失言,停顿一瞬,连忙又道,“还有唐璃,她重伤未愈,我就没让她和我一起来,晚娘接走了她,她还在松亭郡等着我们。”
许翎竹转过头,目光中似乎有些疑惑。
“临走之前,我和唐璃说好了,要一起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不让任何人知晓,也不再理会江湖上这些乱七八糟,打打杀杀的事了。”宗暮非坚定地看着她,语气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认真,“就算皇上出尔反尔,就算江湖各派趁火打劫,就算唐璃恼你杀了方恂……总之,不管发生什么,就算所有人都不在了,我也一定不会离开,一定不会再让你失去可归之处。”
他几乎用尽了力气,然而她的眸子,却始终深邃而安静,像隔绝了一世的光。
她寂静地看着他,又似乎透过他,看到了无数人的影子。
“好。”她终于说,抬脚向远方走去。
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