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你管得着吗?”张在南轻蔑而无语地低头看了眼狄夜舟的脚,甩开了他的手。
两人皆怒视着对方,气氛紧张,如刃的目光似乎能摩擦出火星子。
战斗一触即发。
晏微风站在后方,突然柔声道:“张哥,来我家坐坐吧。我刚做了点青草糊,快来尝尝。”
两人紧绷的神经因为这句话一下子突然松弛了下来。
“哎,好。”张在南答道,再次瞪了狄夜舟一眼,也没打算和他多计较,便跟着晏微风进了屋。他在桌前坐下,隔着窗见狄夜舟在屋外一个人气得直跺脚,站了半天,最后还是拿起伞走了。
张在南被逗笑了:“哎,微风,虽然那个家伙的做派让我相当不爽。但别说,你这合伙人其实还挺有意思的,乐死我了。”
“他其实是我大学同学,脾气不好,你别理他。”晏微风边说,边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大碗青草糊。
她将里面墨色的青草块舀到了一口白瓷碗里,用勺子剁碎后浇上薄荷蜜拌匀,递给了张在南:“张哥快尝尝。”
黑色青草冻莹润光滑,其特有的药香同薄荷的清凉碰撞出绝妙的滋味,甘甜在口中蔓延开来,让人回味无穷。
“太正宗了,就是这个味!”张在南直接就着碗喝了几口,赞叹道,“外面卖的那些多半是用粉泡的,和你这个没法比。”
“那肯定的!这可是我特意用青草干自己熬的。昨天熬了好久呢。阿畔都还没尝就走了,怪可惜的。”
张在南闻言,眨了眨眼睛:“楼西畔今儿来你这儿了呀?”
“嗯,不过她没待多久,就先走了。”
张在南放下了碗,顿了顿,抬眼看向晏微风:“那个……微风,你能不能帮我约她出来吃顿饭?就是……”
他一口气喝了一小半碗青草糊,长长地叹了口气:“哎,算了,不帮也没事。”
“我说张哥,你怎么突然就打退堂鼓了。”晏微风拿起张在南的碗,给他再添了些,“不是我说你,我和阿畔都回仙岭这么久了,你怎么连顿饭都还没约人家出来吃过,这哪里用得着我来帮忙啊。你这些天都是在干什么?”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开朗阳光到令人刺目的交警队长此刻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下去:“我怕她拒绝。”
“拒绝又怎么了。谁还没被拒绝过!”晏微风恨铁不成钢,“我大学那会为了追人,还不是被拒绝了。但后来还是人家来倒追的我呢!”
张在南瞪大了眼睛:“谁啊,哪个没眼光的东西拒绝你了?你们学校怎么那么多啊呜软。我刚见到一个,现在又知道一个。”
晏微风眼神闪躲:“反正……你都不去试试,那怎么能有机会!”
张在南想了想,道:“说的也是。”
“行吧,那下次我帮你约阿畔。”晏微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不过,作为交换,张哥你也帮我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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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天气说来也怪,刚晴没多久,又开始下暴雨了。
不同于上次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的雨来势汹汹,下得极猛。一连几天都没能停下来。
直到这天下午,雨虽然没停,但终于变小了一些,让人能够出行了。
晏微风的腿差不多已经好了,却一直碍于雨势无法上山。她见雨势小了,便赶紧套上雨衣,尽可能快地上山检查杨梅的情况。
虽然晏微风事先为一部分杨梅搭好了防雨布,但地上还是已经落了满地的杨梅。部分杨梅树的枝条已在风吹雨打下弯折,看着煞是可怜。
坑坑洼洼的地上满是积水。晏微风担心杨梅烂根,但现下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只好先草草整理了一下避雨膜,匆忙下了山。
到半山腰时,她便遇到了许多冒雨前来检查杨梅情况的乡民们。
“真是倒霉,我家的杨梅落了大半。剩下的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近两年的雨确实一年比一年大了,可我也没想到今年这雨居然能大成这样。到底该怎么办啊!”
“完了,今年的杨梅肯定比不上往年的甜了。”
大暴雨对杨梅的品质和产量造成了难以避免的损伤,这对乡民们的打击不言而喻,大家的情绪都十分低落。
晏微风同样感到失落,她叹气道:“雨好像又下大了,大家还是先下山回家吧。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她刚往下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水声。
这是……
“不好了,山洪爆发了!大家快跑!”有乡民尖叫了起来。
晏微风转头看向身后的湖头山,瞪大了眼睛。
无数夹杂着泥沙的黄色浊流自台阶上、石块缝间流下,在凹陷的土坑里汇聚成水洼。高处的林木间,隐隐可见巨大的土色泥石流如瀑布般翻滚汹涌而下,将较为矮小的林木整株吞没。
杨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