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也不是一片荒芜。至少程驰刚去的第一年是这么想的。
司机的嘴一刻不得闲地在前面侃侃而谈,而程驰也还不知道这片陌生的土地,这些陌生的人,以及陌生的文化将以什么的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往往,未知的开启只会在一瞬间令人心生恐慌,而剩下时间的便是弯腰拾起一个又一个破碎的片段。
从城市到农村的变换在这片土地上表现得异常明显,一排排参差不齐的楼宇从视线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金黄的高秸秆作物。
瑶县距离市区的车程在一个半小时左右,走到中间时司机已经默默开车了,因为客人的不配合,让他唱不了独角戏。
终于在九点左右,瑶县到了,司机熄了火,转过身拍了拍后座的程驰。
“唉,唉,小伙子,瑶县到了。”
程驰被喊醒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直接来了个格挡动作,司机的手被按在座椅上,疼得嗷嗷叫。
“唉唉唉,咋了嘛这是,我就是叫醒你,地方到了。”
程驰收回手,略带歉意地摸了摸鼻子。
“抱歉啊,职业习惯。”
司机嘟嘟囔囔地坐直了身体,给程驰报了路费。
程驰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抽出两张递给了司机。
“多谢师傅,不用找零了。”
在程驰下车后,司机猛踩油门一溜烟窜了出去。
等到程驰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后,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艹他妈的,这什么鬼地方。”
遥望过去,周围全是玉米地,只有一片水池静静躺在地里。
不太宽广的行车道上几乎没有车辆来往。如果不是没有接头的人,程驰都怀疑自己真的是被司机给卖了,还只卖了两百块钱。
正准备打电话给当地公安局的程驰,听到不远处有落水的声音,紧接着是微弱的呼救声。
他一边迈开长腿跑向池塘,一边把手机塞进兜里。
在路上看着距离挺近的池塘,程驰全力奔跑还是用了三四分钟,顾不得卸下身上的装备,他直接跳进了池塘里。
索性今年瑶县的雨水少,池塘的水对程驰来说不算多深,不过及腰上。
一把捞起在水面挥舞双臂的孩子,程驰的胸肌以及半边脸都挨了几个巴掌。
他沉下语气,听起来像是呵斥“胳膊别乱动,我这就拉你上去。”
两人湿漉漉地从池塘里出来。
被救上来的孩子在岸边小声抽泣,宽大的T恤往下滴着水,脚上沾满了池塘的淤泥,鼻腔里吸入了不少池水的他,一直在小心打着喷嚏。
离死亡只差一步之遥的感觉,对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宛如被扼住了脖子,那种绝望的无力感像池水一样渐渐将人吞没。
此时的他属实需要有人来安慰。
但是旁边站着一个很凶的男人,虽然是他的救命恩人。
程驰想说点什么来抚平他的心情,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是安慰说没事,还是说大早上的,为什么要下水。
尤其看着自己被浸湿的衣裤,他皱了皱眉头,小孩哭得更小声了。
程驰想着找个地方洗洗顺便换身衣服,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了一个“喂”字。
话音刚落,孩子便爬着上了岸,边跑边哭着往村里跑去。
程驰抽了一下嘴角,捡起地上的书包,准备找个玉米地钻进去,好歹换身衣服。
“婶子,东东呢?”
姜暖药手里拿着一个儿童书包,走进了郭留得的家门。
“暖药啊,东东说他要出去玩,待会可能就回来了。”
郭婶子听到暖药的声音,放下手里的锅,摸索着走出厨房。
暖药赶忙上前扶住。
“没事婶子,他书包落我那了,我给他送来,顺便问问他的作业。”
姜暖药说服自己不去看婶子那通红的双眼,但她还是忍不住。
就在两个月前,婶子外出给人家做工,被油漆泼了眼睛,让她爷爷看过后,只说好好养着。
“好好好,我去找他回来,哪能耽误你时间。”
姜暖药哪能让一个刚瞎了眼的人出门,忙说道:“婶子,还是我去吧,我骑着车呢。”
东东喜欢跟村里孩子玩的地方,暖药基本都知道,她骑着电动车沿着村里的大道一路开向村尾。
在路上恰巧碰到了号啕大哭的东东。
暖药刹了车,拦着一个劲往前跑的东东。
“东东,怎么哭了呀,还有你衣服,怎么都湿了。”
看着来人是姜暖药,东东渐渐止住了眼泪,把自己为什么要去池边,又掉进池子里被救上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暖药听完心里一紧,但看见东东安然无恙,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