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程驰晚上回家时,姜暖药正坐在二楼客厅等他。
中间他回来一次看了姜暖药的手,那时候她已经上了药,手也消肿了,但两个人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把被黄土弄脏的背心脱下来扔到地上,程驰走到姜暖药,但因为出了一身的臭汗,他只能蹲坐在姜暖药身前,把还没来得及洗的手支在沙发上,说道:“想什么呢?”
拧了一把程驰的脸肉,姜暖药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微微有点疲惫,“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下午的事情了。”
当时程驰的表情和行为,现在让她想想,依然会后怕,不是不相信他,但是人心难测,程驰的那一套,并不能完全适用于所有人。
怕弄脏刚洗完澡的姜暖药,程驰耐着性子把她的手拿下来放在沙发上,他自己则还一直蹲着。
程驰麦黄的小臂支在姜暖药白嫩的大腿旁边,单臂就能抱起她的胳膊充满了野性的力量,但他却能在爱人面前收敛起九成的锋芒,小心问道:“还在生气吗?”
对于姜暖药来说,生气倒不至于,就是憋屈。
“怎么会呢,他们这种人多了去了,我总不能碰见一个就生气,那我不得把自己气死。”她又不是第一次碰见,只是次次被讹钱,就是感觉自己拿善良去对待,结果却换来人性的浅薄。
怀疑的目光投向她,程驰知道她肚量大,但当时肯定是气坏了。
“是不是我不来,你就会把她欠的账给销了。”姜明堂一看就不想多管陈氏的事情,而姜暖药一个小姑娘肯定赖不过毫无顾忌的老太太。
而陈刘燕就是想用撒泼来为难这爷俩,毕竟能把欠的钱给抹了,丢点人算什么。
滴溜溜的眼珠转了两圈,姜暖药支支吾吾地说道:“应该会的吧。”
在某些方面,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就比如姜暖药会选择息事宁人,但程驰偏不。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在助纣为虐,是在给她递能伤害你的刀。”如果不是他逼着老太太拿钱去接断手,那下一个躺在地上的就是村里的另一个老太太了。
姜暖药知道程驰说得没错,但她依旧心怀悲悯,郭顺的爸爸是个赌鬼,他从小被奶奶带大,而郭逆更是可怜。
“可是他们家。”他们家真的值得同情。
打断她想说出口的话,程驰扶着膝盖缓缓起身,“我知道你想说他们一家人也很难,但就像你说的,这里的每一户人家都难。”
他们的苦难是真的,但恶也是真的。
苦难被他们包装成恶毒的华美外衣,但姜暖药不得不同情。
看着程驰走去洗手间的背影,姜暖药歪在沙发的靠背上,他的做法在律法上是行不通的,但在村里,当个“恶霸”,比当软柿子简单多了,至少以后像陈氏这样的人,不会再出现。
夏末的气息接近尾声,明显变化的就是蝉鸣不再,但蚊子依旧旺盛。
到了八月下旬,葡萄园门口的银杏树和枫树的叶子都开始由青变黄,眼看园子里的大棚葡萄已经渐渐熟透,向秦和程驰正忙着前前后后找采购商。
其中销路最广的就数各个县市里的批发市场,但也有个别闻讯而来的大型购物商场。
因为葡萄园的葡萄对于市场来说属于新品,所以程驰就自掏腰包补贴了一部分钱先便宜卖了几千斤给几个采购商先拿走兜售。
如果反应不错,他们再提高价格整车走货。
走了几个市场后,向秦和程驰商量着把售价定在了五块上下,如果商超和菜市场都卖得不错,价格可以再往上提提。
在他们做调研的那几天,郭行泰天天对着个葡萄藤蔓说话,支书怕他脑子坏了,还特意找姜明堂开了几副药,被爷爷给骂着赶走了。
姜暖药看程驰这么忙,自己属实也帮不上什么,就干脆在朋朋友圈帮他做做广告。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成了半个微商。
等程驰开车带向秦回来时,接踵而来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原是程驰找他哥在网上做了营销,所以他们的葡萄一经上市就迅速打开了市场。
而看到利益空间的采购商们蜂拥而至,程驰懒得操心后续的事情,就把活都留给了向秦,还给他派了个靠谱的帮手,郭行泰。
“你们两个办事我放心。”堪称葡萄界的卧龙凤雏。
于是向秦这边确定好六块七的价格后,郭行泰就各种摇人来葡萄园采摘装车。
虽然只有一半的葡萄赶在葡萄大量上市前成熟,但将近四百亩的葡萄园依旧需要近百位工人。
程驰更是把原先一天一百的工钱提到了一百五,就为了赶时间。
用向秦的话来说就是,葡萄晚走一天,就在他们手里多降一毛钱,这要是百万斤葡萄,不得十几万块钱。
这钱都够雇几个村里的人了。
几乎每天都有十几辆货车停在园子门口等着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