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娜挤到座位上坐好,杨母的弟弟把杨母带的一个大提包和他背的一个皮包放到座位上方专为放剩客所带行李的架上,也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杨母给小女儿也买了一张票,与自己的座位相连,为的是让小女儿在十几个小时的路程中可以躺着休息。三人买的都是硬座。一路上女儿都是窝在她的怀里,不能得到更好的休息,此刻杨母欲把女儿放在她的座位上,让她伸展四肢躺着好好舒服舒服,谁知女儿却不肯。
丽丽是第一次坐火车,对她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包括车箱里所有的剩客,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呢!有的穿的漂亮,有的穿的不漂亮。有人穿的是新衣服,有人穿的是旧衣服,也有人穿的是带补丁衣服。有的人说话听得懂,有的人说话听不懂,听不懂听着也挺好玩的……还有小孩子在车箱里走来走去,跑来跑去……
杨母明显感觉到女儿那羡慕的表情,和能像那些小孩子一样在这新奇的车箱里跑来跑去的渴望,心里涌上一股又酸又痛的热浪直欲冲向眼眶,杨母强制把它压回去,她已做了母亲,就再也没有哭的资格了,母亲若不坚强强大,孩子们又能倚靠谁呢?
过道里有卖午饭的餐车过来,有少数的人们买点小菜,或馒头米饭什么的。杨母弟弟也要去买,杨母说她提包里带了饭菜。杨母弟弟从架子上把杨母拿的大提包取下来,放在座位中间的台子上。杨母从提包里拿出几个用草纸裹着的罐头瓶,分别装着各样自家腌制的咸菜,有咸黄瓜,胡萝卜条,萝卜条,辣椒等,又拿出了两个草纸包打开,一个里面包着几双筷子,一个里面包着白面馒头。杨母递给弟弟一个白面馒头,她则拿起一个白面馒头掰下一块喂女儿吃,又拿起筷子夹着咸菜喂女儿。
杨母弟弟馒头就着咸菜吃的很香,一连吃了三个馒头,打了一个饱嗝说:姐,你腌的咸菜真好吃,让我多吃了一个馒头!
杨母:你爱吃等我们给丽丽看好病回去后给你带回家些,我腌了一小缸呢。
丽丽因为馒头好吃也吃了一整个,直说好吃的撑着了。杨母说小孩子消化快,一会儿就好了。
杨母弟弟把丽丽抱过去,让姐姐腾出手来吃饭。杨母把馒头包好重新装回提包里,拿出另一个纸包,杨母从里面拿出一个玉米饼子就着咸菜开始吃。
杨母弟弟愣了一下,说:姐,你咋吃这个?
丽丽:妈妈说她喜欢吃玉米饼子!
杨母弟弟当然不会相信这话,有谁放着白面馒头不吃会喜欢吃玉米饼子?他知道姐姐是不舍得吃。他有点后悔刚才一时吃的痛快,竟忘了这白面是凭粮证按人供应的,每人每月都是有定量的,也就那么一点儿。这白面馒头哪是成顿吃的,即便是,也不是姐姐家这样条件的。别说现在还要给小外甥女治病,就是小外甥女没病时,也没这条件!
杨母弟弟深感愧疚!
杨母弟弟从提包里拿出白面馒头换下杨母手中的玉米饼子:姐,你也吃白面馒头!一会儿到省城,饭店里有都是白面馒头可买……
杨母:那不也得花钱花粮票吗。出门在外能省就省。
杨母拿回她的玉米饼子继续吃着。
……
医院里。李父和李母正在给李爷按摩。李爷的一条好腿就那么一直伸着有些酸麻,李父已经帮着弯了起来,李母轻轻地按摩着。另一条腿一直吊着不敢动,也已又疼又乏地不是滋味。李父不敢动,去拿了闲床的被子叠起来,放在李爷的腿底下,把李爷的腿托住,李爷稍感舒服些。
李父让李爷躺下睡一觉休息休息,李爷说睡不着,还是坐着舒服点。
李母对李父说:爸还饿着肚子呢,哪能睡得着。你刚才说那么多是给爸画饼充饥呢?还不赶紧去给爸买回来。
李父:我说那么多就是等着你给我拿钱呢。我是去家访,不是去捐助,身上没带钱。
李母急忙起身掏钱,掏出一沓十元钱来,足有二百多,数出一百递给李父,嘴上说:不怪爸说你不靠谱。知道爸出事了,也不说回家取了钱再来。
李父:姜翠萍,这我得批评你了。我一听二力说咱爸扫雪摔倒了,我的脑瓜子翁地一声啥也不想就想着往医院赶了。你还有闲心回家取钱去,这很说明问题……
李母:说明啥问题?
李父:很明显,说明你对咱爸根本不上心……
李爷:你小子少在那胡说八道!翠萍啥样我知道!她在娘家啥都不用做,可来了咱们家,单单为我学会了做衣服纳鞋子,我现在身上穿的就是翠萍做的!
李父:那都是我教的。我跟她说这家里你啥都不用做,只学会给咱爸做衣服纳鞋子就行。咱爸那人别的不好,就好美,里面内衣可以十天半月不换不洗,外面衣服必须得一天一换一洗,还得用大搪瓷缸子装满热水给烫平了……
李爷气地四处找有啥可扔的东西,李父已经转身出了病房,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爷颇觉尴尬。他总共养了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