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寝宫雍容气派,云顶金梁,悬罗帐银纱无数。
暗光裹挟着龙涎香,悄然透过层层纱帐,上头绣着的金线隐约可见,是火焰纹样。
屋静灯幽,秋柔小心迈着步子往里走,掀开一层又一层纱。
忽然,一只大手不知从哪里伸出,猛然将她抽走,禁锢在其胸口。
“你磨蹭什么,故意让朕等么?”
夏逐骁松手,双臂自然打开。
秋柔回转过身,抬臂想要伺候他宽衣。
方来的路上,桂忠权把伺候更衣的规矩大约说了。
秋柔本不以为意,不就是帮人脱穿衣服,这还有什么不会的。
想不到,龙袍繁复超过她的想象,一时间竟无从解起,十指徘徊在他颈侧,迟迟不动。
夏逐骁轻嗤一声,垂眸睥睨,“别耍花招。”说罢冷不防仰倒下去。
凑巧的是,秋柔刚拿定主意,下手扑了空。
夏逐骁反应很快,下坠的瞬间,捞住了她的腕子。
两人一前一后跌落,秋柔直面盘龙纹样摔下去,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所有轻纱像涟漪般荡起,围绕着大床,一层一层向外蔓延。
光影动荡,香气缥缈而来,忽轻忽重,仿若仙境。
“现在看得清了罢。”夏逐骁话音很轻,鼻音很重。
秋柔伏在他心口,腕子仍被制着,轻轻抽手也无济于事。
她记着桂忠权的交代,尽量不要开口说话,遂左右晃了晃手,示意对方松开。
夏逐骁不理睬,呼吸渐渐沉重。
几乎是沾床就睡了,手却不肯撒,秋柔无奈,慢慢挪到床边坐起,一只手始终被抓着。
她看着对方闭目而眠,昏黄的光渐渐平稳,心头忽而想起一个人来。
另一只手悄悄举起,慢慢遮住夏逐骁的眼。
鼻影锋利,嘴唇却饱满,和那个瞎子很像。
秋柔的脸上,不自知的有了笑意。
那人的唇很烫,也很软,她还记得,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鬼使神差,秋柔恍然一愣,把头抬起来。
不知何时,她竟贴了上去,与他唇瓣相依。
“完蛋了,完蛋了。”秋柔心里直打鼓,狠狠咬住下唇。
鼓足了勇气,挪开捂住对方眼睛的手。
还好,夏逐骁真的睡着了。
秋柔不敢再靠那般近了,伸长了手臂坐到床下。
头靠在床边,慢慢也闭上了眼睛。
闻着安神的气味,秋柔睡得很香,直到她鼻头一痒,下意识去抓,却拍到什么东西。
猛然睁眼,夏逐骁的脸近在咫尺。
两人几乎只差半寸,就要贴上。
意识到刚拍到的东西,可能是夏逐骁的脸。
秋柔惊惧,双眼霎时瞪得老大。
夏逐骁在这一瞬间也变了脸,骤然将她推倒在地,起身站在她头边,怒不可遏道,“你就是这么伺候朕的吗?桂忠权!把这个贱婢给朕拖下去!”
门外守候的桂忠权跌跌撞撞冲进来。
纱帐迅速收拢起来,光线涌入,秋柔晃眼,一切旖旎烟消云散。
“姑娘,你怎惹得陛下生气了?”桂忠权将她领回偏殿。
路过回廊,秋柔乍一冷,打了个哆嗦,“桂公公,我可能是打了陛下一耳光。”
“你说什么!!”桂忠权陡然拔高音量,最后两字甚至破了音。
“姑娘啊!你不给陛下宽衣就罢了,怎么还,还动手打。。。哎哟,奴家真是不敢想,陛下得发多大的火!”
秋柔自知犯错,低头老实跟着。
“不对。”桂忠权突然站定,嘴里絮絮叨叨不知说些什么,而后问道,“方才陛下睡着了?”
秋柔点头。
桂忠权的缝眼精光一闪,脸色急转,喜笑颜开,“姑娘!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自这日起,夏逐骁下朝之后,不再往勤政殿去了。
桂忠权也识趣,变着理由找秋柔上殿前伺候。
批阅奏折时,夏逐骁从不抬眼看她,可桂忠权眼尖地发现,他下笔批注的速度,是越来越慢了。
每日午后,他还要秋柔伺候着午歇。
如此一来,折子又开始堆积了。
转眼过去半月有余,夏逐骁终于发话,除去午歇,不许她出现在自己眼前。
秋柔这才算空闲下来。
一日晌午,她觉得人不爽利,叫李光耀找来了御医。
这回,苏远不是一个人来的。
郭生提着箱,低头跟在后头。
“姑娘哪里不舒服。”苏远问,回头从郭生手中接过丝帕。
秋柔撩起袖子,伸过去,“我早就想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