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苍川礼奈在第二声枪响落下的时候姗姗来迟。她使劲扯着葛原梦路不让他进去搅场子,自己则躲在门口探出头伸长了脖子,视线在庭院内的每个人的脸上逡巡一轮过后,眨眨眼睛,喉间鼓起一声轻浮的、幸灾乐祸的感叹:哇哦。
岫野椋沉重地喘息着,冷汗将衣衫湿透,鲜血仍在顺着她的下颌断断续续滴落在胸口。她怔忪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涣散的视野重新聚焦——她看见粟楠干弥单手抓住了SIG P228的套筒,强行压下她的枪口,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弹坑和焦痕。
“这就是年轻人所谓的平稳收场?原谅叔叔我年纪大了实在是吃不消啊……”粟楠干弥颇有不满地嘀咕道,接着叹了口气,对岫野椋说,“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自由了……”他停顿了一下,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你已经自由了——
“泽奈。”
——泽奈。平平无奇的音节连缀,像是穿越了时空的裂隙从遥远的领域唐突地降落在这里,又像是一直存在,好比是生活中随处可见,但又最容易遭人忽略的部分。
岫野椋浑身僵硬,感到耳鸣和疼痛一如落潮的海水,在这段钟鸣般短促而又叫人震动不已的音节的驱使下,飞速退去了。“欸?怎么回事……”她一边扶着额头难以置信地喃喃,一边慢慢地垂下手臂,身体终于从对峙中逼近极限的紧绷感中松弛下来,她明确地感觉到自己能够主导意识和行动了,她甚至习惯性地拨了一下SIG P228的待击解脱杆,锁上了全枪。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森岛直辉愕然地喃喃,“是‘钥匙’……保护机制的——不会错,这套机制竟然是留下了‘后门’的,只要有‘钥匙’就可以解除——那句话就是‘钥匙’!”
“什么?‘泽奈’吗……?”水户清见一头雾水,“‘泽奈’是指,苍川泽奈吗?为什么这个名字会出现在这里……”折原临也沉默了一会儿,收起□□,神容冷淡地扭头看向靠在门边看戏的苍川礼奈,后者嬉皮笑脸地冲他挥挥手,他咬了咬牙:“我就知道。”
“晚上好呀,各位。”苍川礼奈步履轻捷地迈进来,身后领着葛原梦路和特别搜查队,蹦蹦跳跳的样子活泼得不像话,“这么晚了实在不好意思,可惜这里实在热闹得有点过分,因而警视厅组对部四科、五科并特别搜查队,不得不上门叨扰了!”
很不可思议地,苍川礼奈的到来让庭院里的氛围一下子发生了转变。她凑到水户清见近前,笑眯眯地伸手探了一下粟楠茜的鼻息,用只有周围几个人听得见的声量轻轻说:“太可惜了,还活着呢……临也君,我对你有点失望哦。”不等折原临也呛回来,她又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扫了水户清见一眼,“我们接到报警,说是乐影GYM有个小女孩遭到诱拐,目击者称有暴力团成员身涉其中——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清见,我建议你现在把这个小女孩交给我,由我交给她的法定监护人,我们就当这里面存在一些小小的、不幸的误会,就让这件事先这样过去吧?”
“让这件事先这样过去”——那就意味着还有别的账要算……到此为止了。水户清见神色微凝,和折原临也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依言照做了。苍川礼奈将粟楠茜交到了粟楠干弥手上,两大组织在池袋对立冲突也就在这个动作里被正式消解。
苍川礼奈拍了拍手:“好啦,诱拐案解决了——”她话锋一转,眼神蓦地冷下去,“既然即将被指定为特定抗争指定暴力团的两大组织的当家人都在这里,那么,下面是有组织犯罪对策特别搜查队例行调查,请各位配合!葛原君,干活吧——”苍川礼奈意有所指地横了一眼折原临也和森岛直辉,“无关人等全部给我离场。”
闻言,葛原梦路无视了在场所有人,径直走向了岫野椋。粟楠干弥见状,上前一步挡在了岫野椋身前:“有何贵干,葛原警部?这孩子已经脱离组织,是非关系者了。”
“哦?脱离组织?这回动作变快了嘛。”葛原梦路不露辞色,话里却带着几分不留情面的讥诮。粟楠干弥点头回应:“毕竟我们在黄根的事上,多受您关照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场合里,手里拿着一把少见的双色SIG P228——说是无关者很难让人认同吧?”葛原梦路仍不依不饶地盯着岫野椋——他在街上看见她的时候就格外在意,他的职业嗅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的琴盒里一定装着不得了的东西,“毕竟是在暴力团,如果只是一两把没有登记过也没有持枪证明的□□也就算了,但是超出规格的家伙我可做不到视而不见——”他挪开一部,绕过粟楠干弥,压迫感十足地逼近岫野椋,“小姑娘,你的琴盒,能打开看看吗?”
葛原梦路一提到枪,水户清见立马撇过脸去看折原临也,而后者神情凝重,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他们都知道,岫野椋的琴盒绝对不能当着葛原梦路的面打开,那里面的一挺“秘密侦察兵”是走私入境,本身就是葛原梦路所说的“超出规格的家伙”,更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