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几乎落在山后面的时候,笑阳才回到木屋,生了火,深林里终于有了温暖。她现将布料仔细放好,从麻袋里轻轻抖出两只一个月大的母鸡仔,放到了先前装兔子的筐里。
她蹲下身托着脸,看鸡仔在陌生的地方走来走去,不断拿小小的尖嘴试探,一不小心戳进柳筐缝隙,拔了好一会儿才拔出来。
“哈哈。”笑阳托着脸乐呵着看了一会儿,天彻底黑下来了。她拿起闲来用碎布头拼接缝成的钱袋,将怀里的铜板尽数摆出来。
香椿论把儿卖了四十个钱,先前的四张帕子班静怀直接按三十一张给的,买鸡仔和柴米油盐花了四十二个,还剩下一百一十八个子儿。
数完之后便叮叮当当地把这百十个子儿放进钱袋,压在了枕头底下。她计算好了,如今得了绣庄的活计,闲来做工,一个月怎么也能挣三百个铜板,碰到精细活儿只高不低,那么刨除吃用,四个月就能省出一两银子,一年怎么也能省下三两银。往日在方家,爹虽然偶尔帮人做工,但主要还是耕种自家田地,遇丰年时最多也就五两银,里面还有杨氏做零工的、爷爷猎物的和自己帮牛嫂做绣活儿的。
说起牛嫂,笑阳突然想到,往日虽然没做过大件儿,但像盖头小衣之类的做过不少,牛嫂都是给她计八文钱一件的,如今看来,牛嫂大概吃了不少。
想到牛嫂家那肥硕的儿子,笑阳不禁撇撇嘴哼了一声:祝他以后站起来看不见脚尖。
菜地里绿苗渐挺,笑阳早晨都会看一圈,提防杂草和虫。这天天气大好,她又将菜地拓宽了一步,打算把刚刚买来的几样种子栽上。上回去马猎户家时,吃到张婶做的拌榆钱十分开胃可口,除了醋的酸香,更重要的是蒜的辣香,自那之后便记挂着要种点蒜,现在种好,到夏天可以摘蒜薹,到秋天可以收蒜头,到时可以腌些新鲜糖蒜,要是吃不了,晒干外皮挂在檐下,等到冬天也可以泡腊八蒜。
还有辣椒,可以炒菜也可以做酱,配上别的什么都极其下饭;而黄瓜和豆角若长得好可以连续吃好几茬,还可以腌做酱菜,配饭配面都可以,存得好的话能一直吃到冬天;除了这些还买了些菠菜和豆子,菠菜长得快,一个月就能吃,豆子虽然结得慢,但收获之后可以用来发豆芽,或者直接拿去换豆腐。
只是她心里打算地很好,倒腾了不到一刻钟,便想念起之前还回去的锄头。
怪只怪自己脸皮薄,不好意思欠人情。她继续沿用断木类铲的方法,好不容易把菜都种好,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坐在门口台子上面无表情地想着:菜先种上,豆子太多就等之后再种吧;等交了这次的绣件,必须攒攒钱去买柄锄头,麦地里草又渐渐长出来了,对还有镰刀,还得买个木桶,一瓢一瓢浇菜实在麻烦。
越想缺的东西越多,甚至天马行空想到碾子和磨盘。笑阳甩甩头,这些还早呢。她站起身,去不远处的柳树那儿拧了几根柔韧的树枝,回到屋里将兔子和鸡仔从筐里拿出来,用鲜柳枝给筐子编了两条背带。背上试了试足够牢固后,径直去了河岸边。
她迈过河岸,仔细在地上搜寻着比较方正的石头,打算堆一个鸡窝。现在虽然只有两只鸡仔,后续有余钱了肯定还会再添几只,所以鸡窝是一定要有的。她林林总总捡了许多,直到感觉筐里重量压肩膀才回。确定好鸡窝的位置,笑阳把干草碎混在黄泥里,不一会儿便垒出一个四五尺宽的鸡窝来。朝外的一面用柳条横纵交织编了个门,将干草铺在里面,又拿了菜刀割了许多长茎野草盖在上面挡雨,一个鸡窝就成了。
把两只小母鸡仔放进去,试了试柳条门眼大小,确定鸡钻不出去,便站起身活动活动腰身。外头的活儿告一段落,天也过了晌午。她顺道拿菜刀割了把韭菜。韭菜长得快,她三四天就浇一次水,一个多月就长得差不多了。刚割断的头茬新韭柔韧鲜嫩,泛出一股略辛的清鲜味儿,若是混着鸡蛋快炒,绝对鲜香。只是现在她还没有鸡蛋,总不能干炒韭菜吧。
心思一转,她取出前几日做好的豆腐干。先前剩下的半块儿豆腐都被切成拇指厚的长条,拿之前腌制香椿芽后洗下的浓盐水裹了,放在太阳底下晒一两天,再拿到明火上烘一个时辰,放在阴凉处能存个十天半个月,可以拿来凉拌也可以拿来清炒,豆香味不会散。
不过这次笑阳既不想凉拌也不想清炒,而是打算做韭菜盒子。她将韭菜洗净摊开晾着,从檐下摘几朵已经晒干的菌菇泡水,等待的空隙便估量着和了面团。等韭菜晾干表面的水分,菌菇也重新变得饱满,便同豆腐干一起都切成细细的小丁。先把豆腐丁和菌菇丁拿油炒香,韭菜则混入半勺新买来的香油封起来。等豆腐和菌子晾凉了再加到韭菜里,用细盐酱油和五香料粉拌匀。这时候面团也松弛差不多,将馅料平铺在薄薄的一半面饼上,将另一半折过来,略压一压把气排出去再封边。
锅中放入比平日炒菜更丰的油,将盒子放进去煎到两面金黄。笑阳等不得,胡乱将表面吹吹便撕开一个,封了油的青菜非但没有发乌,反而更显鲜绿,热烘烘的韭香混着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