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关进了孤儿院。
陈夕从不憎恨谁,她感谢并珍惜任何一段经历。
无法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可老天给了她两个好哥哥。
她相信冥冥之中都是安排好的。
只是对于撒谎,陈夕仍旧无法容忍。但七年前的那一次,确实是她自己也不曾预料到的。
后面离家出走几天不回去,也只是年轻气盛,觉得回去会没有面子罢了。
至于是怎么相通的她已经忘了,反正她开始能够慢慢的接受善意的谎言了。
她坐在书桌旁,望着窗外的月亮,丝毫没有困意。
而在客厅里,茶几上久未使用过的台灯突然亮了起来,胡庇煌俯身趴在茶几上,嘴里咬着黑笔,一直盯着手中的白纸在发呆。
他想给刘允莹写一封自愿放逐信,他想带着陈夕和李绍琛一起去别的岛上生活一段时间,等张佰的案子彻底结束了再回来。
先前他确实想搏一搏,可按照这么恐怖的死人速度,他很怕哪一天就真的出意外了。
所以他不想当什么狗屁英雄了,不想替人负重前行,他只想亲友都能好好活着。
而眼下只有离开龙巢是最好的办法,毕竟连龙鑫的财务总监,那种出门带私人保镖的狠角色都得抛尸荒野了,自己这种小废物又何必逞能呢?
只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只写了个开头:
晚上好莹莹。
实在想得难受,他便侧身躺到地板上,然而又半个小时过去,借着月色往家赶的少年换了一波又一波,
胡庇煌手中的信纸仍旧只字不增。
甚至在激烈的思想碰撞之际,他好几次被喧闹拽出房门加入到了欢声笑语的队伍里。
恍惚间他看见了刘允莹的脸。
只匆匆一眼,周遭静止,繁星如炬,闲杂人等尽数凭空消失。
她站在光圈内,双手背在身后,正甜甜的向他招手。
他走了过去,未等他开口,刘允莹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她紧紧抱着胡庇煌的腰,“好冷啊,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胡庇煌低头将脑袋埋在刘允莹的肩膀上,他同样紧抱着她,解释道:“我遇到麻烦事了,所以耽搁了。”
刘允莹紧了紧胡庇煌:“比我还重要吗?”
胡庇煌没回答。
刘允莹又问:“这件事会让你再也见不到我吗?”
胡庇煌猛地清醒了过来,随即坐直身子将桌上的信纸揉成一团给扔了出去。
是啊,如果要拿和刘允莹的未来做赌注,那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总抱有侥幸心理,总想着不就一个案子没有得到正义的伸张吗?可这么恶劣的事件一定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总有一天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态的人,会被无法停止的雪球所撞伤。
那时,等待着被伸出援手的也许就是我们自己。
所以这个世界没有平常的事情,每一件都是大事,每一件都是和我们有关、且无法回避的重要的事。
想通的这一刻,胡庇煌如释重负。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即翻身躺回到床上,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次日早,天微亮。
蔡猛第一个来到了警局,他穿过众多工位,推开玻璃门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早上来他总是习惯先给自己泡一杯热茶,然后捧着铁壶一边慢品一边思考着今天的任务。
可是望着眼前堆叠如山的资料,蔡猛突然就陷入了沉思。
短短五天,六条人命,这是龙巢十几年都不曾出现过的情况。
昨天刚从龙鑫大厦跳楼的那个保安,他的家属得知情况后在警局闹了一晚上。
因为家属们都觉得事有蹊跷,觉得是蓄意谋杀。
反正就是不肯相信录像,不肯相信死者是在泪流满面的状态下,从天台一跃而下的。
而若非死者的老婆和母亲纷纷哭晕被送去医院,他们此刻也许还坐在门口。
老蔡当晚听得最多的就是,他一个活泼开朗、对任何事物都感兴趣的人,怎么可能自杀?
老蔡没法解释,他只相信证据。
有遗书,也有跳楼前死者录的自白视频,所有的证据都在把这件事往自杀推。
就算蔡猛再怎么怀疑张媛,他暂时也没办法去将这起案子判定为他杀。
突然门被敲响了,蔡猛赶忙把搭在桌上的腿给放了下去。
进来了一名女警,三十来岁,留着齐肩短发,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的斯文秀气。
她拎着两袋小笼包径直走到蔡猛面前,然后把包子放在了他桌上。
“给你拿了点醋,”她说,“大清早的,还是少吃点辣子,胃本来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