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嫁到这林家来已数月有余,林家的人对她也淡淡的,侍女侍从们那假意的恭敬她看在眼里。总不过是因为她是浮翎山庄的大小姐吧,可那又怎样,他们看中的只是这个身份而已。
清潆望着依然冷冷清清的院庭,她就知道,这里和浮翎山庄没有任何区别。她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转移到了另一个牢笼而已,关在里面的仅仅只是一个身份的承载着,仅此而已……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在他们眼里她一直都只是一个可以操控的布娃娃而已……
阿娘呢?不知道阿娘怎么样了。一想到那张温柔的面孔,清潆原本麻木的心涌上一股温暖,似一道清泉流入干涸的土地,给绝望带来了缓暂的生机。
“夫人,家主让您梳洗一下,准备好今晚的宴席。”门外,一道干巴巴的声音打断了清潆的思路,清潆收回来望向窗外那枝开败了的海棠的目光。
“知道了。”她整理一下嗓子,回应道。
看着门外那道剪影消失在视线中,清潆牵出一丝苦涩的笑。她暗自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新婚过后她能见到夫君的场地仅限如此——这种需要她的身份的场合,她需要装出一副所谓的主母应有的姿态,演好这出戏。
清潆站起身,走到妆台面前,盯着铜镜里面那张熟悉的脸,原是也有几分清秀呢……
那林家家主,也就是她的‘夫君’,从来都不会正眼看她几眼,似乎她是什么不详之物一样,就连他的房间也和她相隔很远,就连他纳了多少妾她也是不知的。
好了,清潆停下手中的眉笔,淡黄的镜面映出一张精致的脸庞,她看着她,上了妆就变成了陌生人,上了妆就有了面具,上了妆在人前她与他就是恩爱夫妻,真可笑呢……
她戴着那副面具在席上优雅地笑,就好似一个装饰品一样。
终于,人影疏落,杯停月隐。
“嗯,今天不错。”那阴影中看不清面孔的人冷冷地说了一句话,评价这她的表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她朝着‘夫君’的背影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走向与他相反的方向。也许他今晚会宿在那个妩媚的小妾那里吧,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想快些回去拆除身上堆着的这一堆华美的重物,坐了那么久腰都快断了。
当她才推开那扇不太重的房门,就看见侍女采儿焦急地站在大厅搓着手,似乎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采儿是她从浮翎山庄带来的陪嫁丫头,虽不见得多贴心但毕竟还是庄里的人,平时也伺候她多一些,所以还是也看她几分面的。
采儿听见门扇开合的声音连忙抬头,入眼是她的一脸倦意,她赶紧迎上来急匆匆小声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夫人病了,听说没几天的了,您……”
“你说什么?阿娘她!”猛然间的话语如一记重锤击打在了她的心上,清潆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彩儿。
阿娘病了?怎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阿娘,阿娘,不可能,她走之前她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月就……
清潆没有说话,下意识慌慌张张地往外跑,也不顾这身着装多沉重,她只想快点见到阿娘。这只是一个谎言,一定是,她们误传的!
“小姐不能去!您不能去。”采儿见清潆一动作似乎就猜到她要干嘛似的,一把抱住了她,清潆此时才刚刚来得及转身。
“不…阿娘!” 清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外面,嘴里喃喃道,似乎梦呓一般,她伸出手想要掰开那紧紧抱住她的那双胳膊。
“小姐,我是偷偷告诉您的,要是他们知道了我的性命就不保了。”采儿用尽全身的气力死死抱住她,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留在这。采儿见清潆无动于衷,努力压低了嘶吼的声音继续道:“您就算去了他们也不会让您进去,何况以您的能力连这林家大门都迈步出去一步,您又是何必呢!要是激怒了他们反而对夫人更加不利,夫人可是在他们手上的啊!”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点醒了清潆,她身体顿了一下,不再继续挣扎,只是颓然跌落在地,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颜色——就和枯萎了的花朵一般失去了仅有的哪一点活力。
“唉,小姐你干嘛!”
一道粗鲁的推搡之力毫无预兆地朝向采儿,她毫无防备,跌倒在门外。嘎的一声,那门紧紧地闭合,屋内一片死寂。
采儿无奈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嘴里嘟囔着转头离去。
直到再也听不见那道脚步声,四周俨然落入寂静,两行泪水悄然滑落……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和阿娘,不由得,以往的记忆在极度悲伤上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那莫名其妙地责骂,阿娘脸上的伤,那凶神恶煞似的爹爹,还有那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他……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她都那样听话了他们就不能怜悯一回,可怜一回她吗?
阿娘,清潆好累啊,清潆快要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