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暴戾的举动截然相反。
白井看着他转身，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熟练地抽出一根烟夹在手中点燃，左手的银表与猩红一点随着他的走动在虚空拖出凌乱的尾光。衬衫纽扣扣到最上方，西装笔挺修身，被肌肉撑起流畅线条。
不过最吸引白井注意力的是他掩在细碎刘海下的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丁点光彩，麻木而蕴含着森森戾气，戾气之下，是对万物，乃至生命的漠然。
同类，不过是曾经。
白井抽出自己昧下的一包纸巾，递给那人，但那人没有停步，与她擦肩而过。
啊，被无视了。
白井捏住那包纸，塑料包装发出刺耳的杂响。
自己到底在干嘛，她懊悔摇头，连忙朝同事离开的方向追去，与那西装男人离开的方向正好相反。
他们背道而驰。
白井飞鸟拿到薪酬3000日元，幸福地点了一遍又一遍，属于她自己的钱啊。
赛高！
她去拉面店点了碗香喷喷的拉面，狼吞虎咽吃完后，跑去便利店蹭空调，顺便等上班。
但她一进店，发现气氛凝重。
“怎么了？”她悄声问同事。
同事回答：“店里有两个晚上的账目对不上，偏差8000日元。”
瞬间，白井手脚冰凉。
两个晚上，田中正好也来了两个晚上。
她近乎确定偏差的8000日元是她值夜的两晚，果然店长随后就来找她，说她收银出错，需要补上差款。
幸运的是，和她搭班的同事也要补差款，一人一半。
钱没挣多少，倒搭4000日元，钱包再次变得空荡荡，若田中再来偷东西，她可没钱再补差款。
说曹操，曹操就到。晚上，田中大摇大摆地走进便利店，向她猥琐的一笑，转身去挑选货物。
他照旧塞了不少东西到衣服下，明面上结账的东西只有一样。
她微笑着结完帐，待田中离开，表情瞬间冷下来。
“砰——”
同时，员工休息室的木门被用力推开。
白井扭头看到同事不怀好意的眼神。
“那个大叔偷窃行为明显，你却一声不吭，难道你们是同伙？”
白井僵着一张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明天我告诉店长，自然真相大白。”
白井垂头，拽紧双手：“随便，大不了我因失职被解雇。”
“是吗？可若那个大叔在警察局供出你是偷盗的同伙呢？”
白井闻言顿时瞪大双眼，查出有人偷东西，店长一定会报警，而田中对她心怀恨意，供出她是必然结局。
同事双手抱胸，胸有成竹地挑眉：“当然，我可以不告诉店长，但是你得给我两万日元，怎么样？”
白井下颌紧绷，气得发抖，可她忽然平静下来，说：“好。”
“帮我看会儿店。”
说完也不等同事答不答应，冲进夜色，迅速抽出一根烟点燃。
她漫无目的地走到一个路灯下，无力依靠硬邦邦的灯柱，吞云吐雾。
明明想改过自新，好好重活，怎么就逃不脱呢？
她仰望天空，黯淡无光，连月亮都被黑沉的乌云掩盖，白炽灯光被笼罩的烟雾扭曲，变得模糊。
抽完一根，她又拿烟盒，手被不小心碰到一个纸团。
拿出纸团展开，【女性热线】四个大字再次映入眼帘。
她现在有三条路，进局子，回歌舞伎町，或者借高利贷，延迟结局。
愣了会儿，白井拿出手机拨打上面的电话，嘟嘟三声，听筒里传来冷冽的男音：
“你好，这里是最后融资。”
——
安藤忠臣收完帐目回来，发现最后融资狭窄昏暗的办公室里人去楼空。
他唯一的员工，须藤司辞职跑了。
颓废地坐在桌面上，点燃一根烟，刚吸一口，一个抱着可笑涂鸦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借钱。
他笑得不正常，满怀希冀：“我用这个做担保，能不能借我10万日元？毕加索的画，100万都不止哦。”
疯子，逗他玩儿呢。
安藤按灭燃烧的烟，懒懒散散走向中年男人，冲着他点头笑了一下，而后猛然出手把他向后推，轻松按住所有反抗，揍得他鼻青脸肿，鼻血横流。
用桌上的纸擦拭血迹，他嫌恶地吐出一个字：“滚。”
中年男人屁滚尿流地滚出办公室，他嗤笑一声，走回办公桌，却不小心踢到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须藤的手机，外壳碎裂，但内里的屏幕可以亮起，没受损，算是能用。
“叮铃铃——”
衣兜里的电话响起，他接通：“这里是最后融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