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真大啊,这漫天的飞雪,让崔晃感到旷野中的寂静,十年来,被祖母拉去给兄长顶包的十年来,那是多么旷日持久的痛苦啊,日日夜夜的煎熬,每分每秒的担子,让崔晃十年来,不得不把自己的愿望埋在土里,其实她非常喜欢像李娇羽那种的生活,诗词歌赋,但祖母说,这些东西太弱,撑不起崔家的门楣;她那一刻开始意识到,崔家门口那块小小的牌子,要由她来变大,崔家几十号人的脸面,崔家的门楣,要她的肩来抗,担当,是一种美德,却也是她必须具有的职责所在。
如果说,对文学的喜欢像一颗种子,那崔晃其实听到太多的人说,这个种子开不了花,所以自己连播种也不肯,但只有把种子埋在土里,灌溉它的那一刻,崔晃才觉得自己是在真正活着,这么多年来,她兢兢业业,为了所谓的大业,放弃了自己的一切,每当回想起爱好的时候,都会觉得人生就像被榨干的种子,不知道油水都流到了哪里,反正没流到她这里,但也不知道流到了哪里,到最后就没人去理会这个所谓的梦想了,然后崔晃就只是崔晃。
她之前很羡慕孙浚,幻想着,成为他那样的人,一个干净的人,不谙世事,也不需要谙世事,孙家诺大的府邸给他撑腰,对,撑腰,这是崔晃最羡慕那些“光之子”的一点,街东头直走再拐几个弯,就是诺大的信王府,信王嫡女李娇羽,是个鼻子朝天,只拿鼻孔看人的大小姐,这位大小姐,出门只要报上父亲的名号,就从不会遇上什么麻烦,有麻烦的也得给大小姐没麻烦了,李娇羽有时候会仗义出手,别人顾忌信王不敢动她;有时占点小便宜,那更是没人敢置喙,巴不得把便宜送上去给她占。
崔晃时常觉得,李娇羽每次上街,都像是发着光似的,珠钗步摇,珠光宝气,真是像画上的仙女一般,更可以像天上的仙女一般任性;任性二字是崔晃这么多年少有的体验,自打懂事起,便一直在战战兢兢地活着。
她还有一种崇拜的人,是像薛嘉那样的谋士,他们在崔晃的眼里,简直是天纵奇才;众人皆云:薛嘉多谋略而善决断,崔晃觉得,这真是奇人,她自己总是有许多主意,却不知该做哪个;后来有幸拜会薛嘉,那场面令崔晃至今还记忆犹新。想着想着,崔晃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晚辈崔晃,拜谒薛公”,崔晃在门口喊了半天,却没见着人;想着直接进门实在有失体统,便在街口等,老远就听到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大娘,我跟你说,你家翠花跟铁牛就凑合凑合得了,肯定能有好日子过!我你还不信嘛!李婶,你这鸡蛋不错啊,在哪买的。。。”絮絮叨叨一堆话,崔晃当时心想,都说满瓶子不响,半瓶子咣当,这人看来是个卖嘴的;可直到日上三竿了也没等到薛公,崔晃想着去吃个饭得了,便往巷口移,打算寻个摊子。
“小娘子,要去哪呀?”之前坐在街口的男子突然发声问道,崔晃当时着男装,所以并未在意。谁知那男子又问了一遍“叫你呢,怎么还不理人呢?没礼貌!”崔晃缓缓扭过头说道“阁下可是在叫我?” “这里就咱们俩人,不叫你,我在叫魂吗?” “可能兄台眼睛不是太好,在下是个小生”“我就是眼神太好才看的真切,怎么在薛嘉门口等这么久,难不成,是他的旧情人,还是被抛弃了的那种” 崔晃当真觉得,这是遇上无赖了,也不欲多言,转身就想走,那人又继续喊道“我就是薛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