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
一个小厮提着灯在花园里四下走着,小声地唤道。
因为久久没有人回应,小厮焦急起来,灯笼随着他的跑动而大幅摇摆起来。
烛光明明灭灭,印得地上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
忽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不远处的路上,月光勾勒出一个躺倒的模糊人形。
他颤抖着走近,当灯光罩上去时,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叫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惊得鸟雀四散。
“什么人!”远处传来一声厉喝,接着有细碎的脚步逐渐靠近。
小厮踉跄着后退,一股巨大的恐慌涌上他的心头。他往四处看了看,然后把灯随意地往地上一扔,坐下就开始痛哭:“我可怜的主子啊——是贼人害了你啊——到底是谁——主子啊——”
周围渐渐聚起了人,他们都提着灯往地上那处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他们见了这惨状并没有多害怕,反倒是窃窃私语起来。
“是他?死了便死了。”
“死了好!叫他祸害姐妹们!”
“一个失了宠的老东西。要不是因为是大公子的生父,早就被殿下打发走了!”
“旁边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狗咬狗,贼喊捉贼!”
“是啊是啊——”
……
小厮坐在地上直冒冷汗,他瞟了一眼人群,卯足了劲地哭。
“吵什么吵!”一个妇人斥道。
人群自发散开,一个华服妇人款款走来,她往地上瞥一眼,对旁边的侍卫说了声:“去瞧瞧大公子。”
小厮扑到她脚边,哭喊:“殿下,你可要为我家主子做主啊——”
长公主后退一步,用折扇掩住口鼻,满脸不耐:“不过是死了个人,此番闹腾成何体统!来人!把这里清干净了!”
语毕,她径直甩袖离开。
小厮悄悄地吁出一口气。
长公主回到宴上,招呼着:“各位,刚刚出现了一点小插曲,但是现在处理得差不多了。各位继续。”
宴会继续进行着。
一个侍卫凑到长公主耳边低语了一句,长公主脸色大变。
她连基本的体面也维持不了了,猛地站起身:“什么?”
妇人小姐们齐齐低下头,席间回荡着一声怒火中烧的“给我查!”
凉爽的晚风从敞开的窗子吹入,扰动了烛火。伏在的案前的许弈似有感应,他拿出向日葵之匙,果见黑夜中一个青色的和一个金色的光团渐行渐远。
他收紧手指,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看向案上已经书写了大半的婚礼计划书,眼前出现重影,心脏绞痛不已。
不是说好了要与他成婚……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和那个人走……殿下……
不,不。殿下不会抛下他的。殿下一定是被迫的,她现在没有反抗之力,一定是许宁强行将她带走的。当初说要公平竞争,结果还不是不顾殿下的意愿——真是卑劣至极!
他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几声敲门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侯爷,是我,阿意。”
“请进。”许弈稳了稳心神。
阿意脸色严肃:“何以甘死了,大公子也失踪了。长公主震怒,说要严查。审问下人的时候,有几个供出在侧门看到一个形迹可疑的女子,侧门门房说她有侯爷的令牌。长公主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许弈向他点了点头,心情好了不少。
他掩上门,坐下来继续写计划书。
“叩叩。”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门。
许弈不予理睬。
长公主直接推门而入,她愠怒地开口:“弈儿,是不是你将那贼人引进来,掳走了你哥哥!你就算和你哥哥再不对付,也不能做出这种事!你如实交代,那女子到底是谁?”
许弈很平静:“母亲,我也是你的儿子,你怎能不问青红皂白地一上来就指责我。你这般……让儿子很是心寒啊。”
长公主看着他的脸,语气渐渐缓和下来:“弈儿,是母亲过于心急了。只是……你知道的,你父亲一向厌恶你哥哥,我怕你受你父亲的蒙蔽,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毕竟你哥哥眼睛不好,身子也弱,我怕……”
“不必担心。”许弈打断她,“那女子确是我邀来的,只不过她不是什么贼人,而是我心悦之人。我先前答应你设宴为我相看正妻就是因为她。只是我没想到你这般轻视商户,我只得单独将她邀来了。她最多会一些用于自保的功夫,绝没有掳走一个成年男子的能耐。贼人另有其人。你不如细查一下何以甘为什么会死,就会知道那女子不仅不是贼人,还是受害者。”
“何以甘?”长公主的表情恍惚了一瞬,她轻轻点头,“好……我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