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漫漫的天穹下,大地昏暗。
杂草丛生,荒凉无际。
寒鸦扑棱棱飞过。
离开那最后的关卡秋城之后,十来天来,一直是这样的荒凉景象。
嘎吱嘎吱的马车,五马共拉着往前嚯啰啰前进。
车后卷出滚滚尾烟。
马车内,何小小像往常一般,如安静的小猫蜷伏在黑衣青年的怀里,不时揪一揪青年的衣襟。
看样子像在做梦,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叶望歌无聊透顶地敲打着窗框,一下一下,很有节奏。
忽然,他手一顿,目光看向侧方那树木稀疏的林子。
两个人在厮杀。
不对,更准确的说,是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厮杀。
两个少年各自持着一把与身形不符的大刀,铮鸣不断。
“怎么了?”
孟萱注意到叶望歌的神色,将脖子一伸,脸凑到窗旁望了出去。
陆素然也看了过来,她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微微吸气:“我听说雪国与焌离的交壤有一处无法地带,那里的人,自幼就要开始为了生存而争斗,夜以继日生活在无休止的黑暗中。”
“为何不加入某一方?”
叶望歌问道。
陆素然摇了摇头:“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带有传染病,且本性暴虐,两国皆是不准许其入内。我们十天前顺着秋城而过的秋陲关,其实一般不会开放。飞雪国的那座寒雪关,已是常人镇守,其后的城池也是终年紧闭城门,不对任何人开放。”
“那我们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
叶望歌揉了揉太阳穴。
三人看向孟萱。
“我……”孟萱干咳一声,眼睛眨了眨,一副理所当然,“我又不知道,我都是按照地图来的……”
孟萱盯着那两个越打越激烈的少年,很可能马上就会有一人死掉,她看了眼叶望歌。
“要管吗?”
“不用管。”
说话的是陆素然。
“也不能管,这里是无法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叶望歌闻声,没说什么。
待到马车滚滚远去后,道路两旁的冰冷冻土里面,一个个人影从遮掩的坑中跳了出来。
为首的刀疤脸冷冷看着远去的马车,啐了一口唾沫。
远处的两个少年也不再打了,收刀走了过来。
刀疤脸旁边,瞎了一只眼睛的中年男人道:“团长,这帮人看来也不是什么能耐人,连停车的胆子都没有。”
刀疤脸点点头,双眼眯起:“无妨,前面就是客栈,行走荒凉这么久,他们一定会在那歇脚。咱们也过去了,可别真让那屠二娘给做成人肉包子了。”
……
行进了半天,及至傍晚,马车在一座大客栈前停下。
门前立着一个歪斜的灯笼杆,上面一串深红灯笼,映着四个黑字:清风客栈。
“这地方,也能有客栈?”
孟萱牵着满不情愿的何小小,两人走在最前面,四处打量着,胆子大得出奇。
干燥的水缸爬着蜘蛛网,还有骨头落在地里。
这里,显然不对劲,但是行进了这么久,几人着实也是坐累了马车,能歇脚就歇脚,发生什么,再说便是。
叶望歌给马丢了一些早就备好的料草,就跟着进去。
几人推门而入。
其内倒是一片宽敞,窗明几净,与外面的蛛网遍爬迥然不同。
“哟,几位客官真是面生,从哪来的?”
一个香粉味刺鼻的妇人从楼上蹬蹬走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可要吃些什么?”
“不必了,我们在此地住一晚就走。”
叶望歌从几人中间走出来,扫了一眼那妇人,直截了当道。
这地方的东西,他实在放心不下。
楼上分了两个房间住下,三个女的一间,叶望歌和黑泽一间。
夜晚,悄然而至。
“客官,睡了没?”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两个房间口同时响起。
房间缓缓打开一道缝,接着,彻底推开,妇人露出狰狞的阴森笑容,一步走了进来。
“啧啧啧,这小哥最为细皮嫩肉,吃起来,滋味应当很是不错。”
“那两个男的归你,小娘皮全都归我。”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冷笑着舔舐了一下嘴唇,推开旁边的门,一步踏入。
“嗯?飞剑?”
男子脸色一变,看着静静竖悬在面前银色飞剑,约有三尺长,不过没有柄,只有刃。
床榻上,垫了一层大毯子,三女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这谁的剑?她们应该都中了无味的食人香才对。”
所谓食人香,就是闻过之后,无法清醒,即使被杀了,被吃了,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男子绕过这柄飞剑,搓了搓手,邪笑着往床榻走去。
“啊!”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惨叫。
男子神色一凌,他转头看向一墙之隔的房间,砰的一声,墙壁碎裂,一道人影撞了出来,将他直接连带着撞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