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了几日的寒风总算是停了,透过云层,云澜城的清晨罕见的露出了几抹暖意。迎着初升的朝阳,王县令顶着两只乌黑的眼圈,精神恍惚。
老妇人这两日连着喊了三次冤,王太守连着揪了三次头发,本就荒芜的头顶,愈发显得有些贫瘠了起来。
不仅如此,张屠夫的皮到现在还搁殓房内放着呢,还有澜水上沉掉的那些个渔船,都是些麻烦事。
这些事王县令一压再压,可眼看就快压不住了,要是捅到了上面,安了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脑袋上这顶帽子,怕是要戴到头了。
“前两日让你去搜寻白枯山,可有发现?”
谢捕头目光有些躲闪,像个鹌鹑:“回大人话,白枯山一切正常。”
脸色有些难看,都是些人精,谢捕头什么德行王县令自然清楚。
“大人,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就放!”
“云澜城中发生的事,不像常人所为,依属下愚见,会不会是……”
顿了一顿。
“妖?”
王县令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妖……吗?”
喃喃自语中,杯中的茶水莫名多了几丝涟漪。
县衙里发生的事杨凡自然不会知道,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烦恼。前两日因为一觉睡过头,张婶这两天可没少指着杨凡的脑袋数落。
得,十个铜板打水漂了。
能有活干的日子并不常有,这不,为了早日攒够离开云澜城的钱,杨凡又得出去找活计了。
三里巷远离市井,依旧安宁,除了几只野猫咬架的凄厉叫声,少有其他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凡总感觉最近三里巷中的野猫比寻常时候要多了一些。这不,自家屋檐上一只刚睡醒的肥硕狸猫,打了一个哈欠,迈着慵懒的步伐慢慢走远。
杨凡依旧心心念念自己的十个大钱,不甘心又去找过一次老王头,可柴门紧闭,照旧吃了一个闭门羹。
心情难免有些抑郁,可偏偏耳边却总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杨凡,听说你前两天和老王头去白枯山赚外快了,怎么样,十个大钱攒够了没有。”
巷口处,胡一一背着他那把宝贝二胡,手中一上一下抛着几个铜板。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总是悬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活脱脱一只大号的狐狸。
这货平日里在三里巷摆摊算卦,所以得了一个算命先生的称号。但杨凡知道,这货的卦一向不怎么准,与其说是算卦,倒不如说是坑蒙拐骗来得更恰当一些。
刚开始的时候胡一一的生意倒也算不错,百姓愚昧,大多习惯算上那么一卦,找一些心理上的安慰,胡一一又能说会道,口吐莲花,多少也让他捞到了一点。只不过后来慢慢了解胡一一的秉性后,找他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当然,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嫌弃胡一一,狗儿便是其中一个。
狗儿本名姓苟,排行老二,自幼父母双亡,于是便得了狗儿这么个诨号。平日里狗儿游手好闲,经常在三里巷琢磨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人品实在算不上好。记得刚来云澜城那会,狗儿可没少照顾杨凡,后来挨了几顿揍,也就老实了。
也不知道胡一一到底给狗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狗儿对他马首是瞻,言听计从。说句不中听的,在狗儿眼里,胡一一比他亲大哥还要亲几分呢。
或许,这就是臭味相投吧,杨凡这样想着。
杨凡本不想和胡一一打交道,那双眯起的眼睛总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着什么。可一提到十个大钱,杨凡的语气难免带上几分怨气。
“你真的能带我去北辰殿?莫不是想诓我十个大钱?”
杨凡一直想去北辰殿,那里有他活命的法子。可兜兜转转好些年,四处打听,除了知道北辰殿在北境以北,具体位置在哪一概不知。
胡一一听说这事,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他可以带杨凡过去,不过不能白干,杨凡要给他十个大钱。
“童叟无欺,我以祖师爷的名义起誓!”胡一一又把不知在哪的祖师爷扯了出来。
杨凡突然觉得,做胡一一的祖师爷也挺倒霉的,死了都要挨雷劈。
似乎是不满杨凡对胡一一的态度,狗儿张口欲骂,倒也没愧对狗儿这个名号。很显然,狗儿对之前杨凡揍过他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不过却被胡一一拦了下来:“狗儿,你以后就是马家的家丁了,记得常联络,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你胡大哥。”
这才发现,狗儿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青绿色长衫,虽说样式简单,但和狗儿之前的穿着比,无疑是天差地别。咋一看,倒有了几分人模狗样的味道。这青绿色长衫,杨凡倒也熟悉,云澜城何人不知马家,这长衫便是马家家丁的打扮。
只不过狗儿,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