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在小床边哄着一双儿女与秋词道:“秋词,你看这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她们两个刚生下来才那么有点大,如今你瞧瞧,等她们再大些了咱们就去陇西找伽罗和她的孩子定个娃娃亲。”
秋词在一旁提醒:“夫人,陇西世子夫人如今只生了一个男孩,夫人舍得小姐嫁那么远吗?”
曼陀看着这软软糯糯的婴儿有些不舍:“都说了过几年嘛,得等伽罗儿女双全了才行,我女儿嫁她儿子,她女儿嫁我儿子才行。”
秋词一笑:“夫人,少爷和小姐如今才五个月,哪里有这么着急了。”
主仆二人说话间便看见杨坚魂不守舍的从外面进来,曼陀上前将杨坚扶着坐下问:“夫君怎么了?”
杨坚看向曼陀艰难开口:“曼陀,皇后病笃,诏你与陇西世子夫人回京见皇后最后一面。”
曼陀愣住了,伽罗早早出嫁不在京城,她也给宇文家下了绝育丹,按道理说般若不至于这么早就不行吧。
曼陀在这边思索着,而杨坚和秋词则以为曼陀伤心过度失了魂,秋词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姑娘,咱家老爷过世的时候夫人刚诞下少爷小姐不足半月,小姐又是双胎,皇后娘娘在信上也说了叫夫人与陇西世子夫人不要回京了,奴婢便做主瞒下了此事,夫人,千错万错都是秋词的错,你打秋词吧,你骂秋词吧,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就发泄出来,千万别憋在心里,把自己给憋坏了,姑娘。”
杨坚也拉着曼陀的手:“曼陀,是我不要她们告诉你的,你,曼陀。”
曼陀此时也回过神来,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秋词和满脸愧疚的杨坚,先是起身将秋词扶起来问道:“秋词,阿爹的丧事伽罗也不知道?也没有回去?”
秋词哽咽着摇摇头:“没有,陇西世子夫人那时候快要临盆了,那又是陇西郡公的嫡长孙,陇西郡公府上下也都瞒着陇西世子夫人。”
曼陀又问:“那兄弟们呢?”
秋词低着头啜泣:“老爷在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就将咱家少爷们都打发到远离京城的州郡做刺史了,老爷去世的突然,连管家也是在第二天才发现老爷过世的,咱家少爷们根本赶不回去。”
曼陀叹了口气:“那阿爹的丧事呢?”
秋词道:“老爷的一众儿女都在外边,京城中只有王妃一人,可王妃身份尊贵又是外嫁女,皇上便叫宫中按王爷的规格来办,皇上本欲叫辅城王代为行丧,但皇后娘娘担心会有闲言碎语,如此,老爷,便就那样下葬了,不过皇上有悄悄去瞧过老爷。”
曼陀转身问杨坚:“宇文毓是帝王之尊,又是阿姐的夫君,他想去看阿爹何必偷偷摸摸的,他那样去看阿爹恐怕还有别的原因。”
杨坚咬牙叹气:“皇上与辅城王为从宇文护手中夺权便设计杀了宇文护的世子,宇文护哪里会放过那些人,当即就派人杀了尉迟康,又带兵包围皇宫要皇上给个说法,岳父是个忠臣自是维护皇上,辅城王这时候出现与宇文护分析了当下的局势,并说一定会给太师一个说法,太师这才撤兵。”
曼陀看着杨坚:“所以说法是什么?一命抵一命吗?”
杨坚将曼陀扶着坐下:“是一命抵一命,但不是岳父的命,是你流落在外的长兄独孤罗。”
曼陀问道:“独孤罗?”
杨坚解释道:“岳父大人在郭氏夫人之前有一位结发妻子如罗氏,二人在东魏时期成亲,在西魏的时候社会动荡,岳父便一个人投靠了先帝,元帝为报复岳父便派人追杀如罗夫人,如罗夫人不敌对方便拔剑自刎了。岳父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如罗夫人那时已经怀有身孕,族人为如罗夫人安葬之时肚子里的孩子从娘胎里爬了出来保住性命,但族人认为此子是鬼生子乃是不详,便一直流落在外。辅城王得知后为安抚宇文护便劝说岳父牺牲流落在外的独孤罗,岳父为了保住儿女的性命便自裁了。”
万般皆是缘,万般皆是命。
曼陀叹气:“伽罗知道吗?”
杨坚点头:“大约是知道了。”
曼陀起身:“秋词,备车,咱们回京城。”
秋词看了杨坚一眼应声称是,这边秋词刚出去吕夫人便进来了,二人喊了声:“母亲。”
吕夫人叹了口气:“我和你们父亲都知道了,你们二人去吧,府上的事儿交给我就好了 ”
曼陀扭头看着小床上的两个孩子:“母亲,晟儿和婉儿这些日子就劳烦母亲了。”
吕夫人点头:“放心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