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司南柏和周依娆的突然到来,赵芥并不算意外,韩江云当然会格外关注赤碣山上的异动,此刻让司南柏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交代。
“我师父与赵掌柜的判断相同,山上的虫群大概需要人血的养育,所以要放出诱饵引众多江湖人上山,再将大家一网打尽。”司南柏说道,“我来的路上已经见到不少人朝这边来了,无论是好奇也好,真的垂涎山上的东西也罢,如此发展下去,大祭司的诡计很快就会得逞,总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单凭我们几人,要想拦住上山的人,几乎不可能。要想解决此事,恐怕还要寻其源头,韩先生可是有什么对策?”赵芥直接问道。
“我师父说,砀夕族的秘术虽然诡谲,但要想控制这么多虫子,施术的人不会在远处,极有可能就藏在山上。而有这本事的人,身份即使不是大祭司,最起码也是个使者。”
韩江云的意思赵芥听懂了。韩江云虽然只有一半砀夕族血脉,但却作为族人与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半生,他对砀夕族秘术之中机密的了解自然非自己能比,如今他说施术的人就在山上,赵芥是相信的。
她只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赵芥心中暗自下了要进山一趟的决定,并未说出来,是因为知道其他人一定会阻拦,甚至会执意与自己一起去。
若换作从前的她,只会冷漠地说“只要自己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便可”,可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真的在乎那些人的安危,发自内心地不希望他们与自己一起涉险。
于是等到大家都睡下,夜色正浓时,赵芥方才准备行动。只是她莫名望了一眼对面的柴房,似有何种感应,然而那里黑着灯,并无动静。
赵芥微微摇了摇头,只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可惜等她来到客栈大堂,却发现莫川谷正靠着那只硕大的酒坛子打瞌睡。
好似感受到了自己的脚步声,那人倏地睁开眼睛,只一瞬间便清醒了。
“掌柜的,等你许久了。”
莫川谷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掸了掸自己的衣摆,一副做好准备只等出发的样子。
“我速去速回。”简单的几个字说完,赵芥才觉得好似没什么力度,又补充道,“我只为了去确定砀夕族的人到底在不在山上,而他们需要的是等待更多的猎物,此刻也还不敢闹出大动静,所以虫群不会对我怎样。”
看着面前人好声好气地向自己解释的模样,莫川谷嘴角噙了一丝笑意,不过又摇了摇头,“我担心的不是那些虫子,你对砀夕族来说肯定还有更大的用处,他们不会让你死在虫子的嘴下,不过也正因为此,我怕他们是在诱你上山,若砀夕族的大人物真的在上面,说不定已经布置了更凶险的东西在等着你。”
莫川谷的担忧赵芥何尝没有料到。
“可此刻别无他法,我不能袖手旁观,若真的等到更多人进了山,足够的人命将那虫子唤醒,带来的后果也许是无法承受的。”
“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是来阻止你的,只是要与你一起去。”莫川谷理所当然地说道,“有我在,起码可以保证你的性命。”
那一刻赵芥只觉得万分不解,为何会有这样的人,甘愿将自己的一条命全系在别人身上,而被托付的那个,又为何偏偏是自己。
“莫川谷,你到底把自己当什么?”
那人开口漾出一声叹息,“当你的底牌,你的后盾,即使你自己放弃自己了,没有我的准许,你也死不了。除非...我陪你一起。”
这世上从没有谁说过不许自己去死,更没谁要陪自己一起死。望着那人赤诚又热烈的目光,赵芥只觉得心底原本冰凉麻木的地方,此刻灼热得厉害。
见赵芥眉头紧锁,眸色闪烁不定,莫川谷的心中却又突然有了惧意。怕对方那副铁石心肠,又像之前那样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感情一口回绝。
被拒绝的滋味真的难受...
于是那人紧接着又拿出了一贯的浪荡做派,故意贴上赵芥的耳边,只说:“不过若说最想的...还是当你的人。阿芥可考虑宠幸一下我?”
仿佛看穿了他的伎俩,赵芥并不为所动,仍是执著地吐出几个字。
“为什么...”
她所问的当然是上一句。
见豁出脸皮的招式并未奏效,莫川谷只得敛了颇为浮夸的神色。他忐忑地接受着对面人的审视,认真说道:
“我知你来自深渊,知你身上有千斤重的枷锁,可我想让你知道,世上不是只有一死了之这一条路。死虽然简单,可生更加可贵。即使是你,也可以有别的选择,而我想陪你去试一试。”
许是夜上三更,若再不出发,时间便来不及了。也许是赵芥心中一团乱麻,所以干脆放弃了。
总之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径自打开通向赤碣山密道的酒坛,默许了那人的跟随。
虽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拒绝,莫川谷只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