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告诉你...”殷无央突然有些吞吞吐吐,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开口。
赵芥瞬间便联想到了什么,“关于绣司吗?你说吧。”
他叹了口气,“你猜的没错。绣司自十八年前,你离开那日,便不存在了。”
“何谓,不存在了...”赵芥隐忍着心中情绪,问道。
“当日那里的不少人见过蓝袍使者,为防泄密,自木槿院子至最深处宫女寝,包含中间的绣司,全部封锁起来,成了这皇宫里无人涉足的禁区。至于里面的人,无一例外...皆被暗中处死了。”
殷无央有些吃力地说出这番话,听者却沉默了。
赵芥深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她早就可以想象,毕竟幕后黑手怎么会放任任何一个可能的目击者呢?可真的听到,还是心如刀绞。
“我会去那里走一趟。”赵芥说道。
殷无央有些担心她,“那里早就被清理一空,恐怕也寻不到什么旧物了。”
赵芥却摇了摇头,“不是为了缅怀什么,若说这宫里有什么地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些东西,我觉得那里会是个很好的选择。”
“你怀疑?”
“阿里耶说,有一批炸药运送进了皇城。那么炸药和控制炸药的人想必需要地方藏身。”赵芥答道。
太后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为了赵芥行事方便,而给了她一方令牌,可以在宫中多处行走,普通宫人不可拦截。
赵芥谢过,这正是她此刻所需要的。
“不过,我还想再向您要一样东西。”她说道。
在太后处换了小太监的衣服,两人便去了被封起来的绣司旧址。
曾经花容惊艳的木槿园,如今一片寥落。野草疯长,花木尽枯萎,台阶上厚重的尘土不知落了几层。可偏要感谢这些尘土,让赵芥看出了端倪。
“你看,那脚印是新鲜的。”
殷无央点了点头,心道赵芥估量的果然没错。
两人的行动越发小心,最终在绣司的第二间庭院里听到了人声。
几个男人正在小声交谈,为首的声音有些沙哑。
“炸药已经全部掩埋好了,我们六人到时候扮成宫里的太监和侍卫藏在不同地方,届时以三声鹭鸟啸叫为号,听到声音就立刻点燃自己手边的引线。切记,不可暴露自己的位置,不要理会旁人的生死。这样即使事情有变,有谁被发现了,其他人的也会点燃,确保炸药不会全军覆没。”
“明白了,这主意确实万无一失。”其他人答道。
短暂的沉默后,另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虽说事成之时我们已经死了,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我们的家人,全族的人都能像普通人一般,好好活下去,那我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你说得对!多亏大祭司这些年的筹谋,终于要等来这一天了!”
这会众人纷纷认可,不过也有人仍有疑惑。
“可我属实没想到,我们从小到大见到的那人竟不是真正的大祭司?”
“废话,大祭司智计无双,恐怕若不是如此费心隐藏,早就被外面那群虎视眈眈的人害死了!”
“不过也不知道真正的大祭司可有后人继承?是男是女啊...若是女孩儿,可有献祭神灵?这可关乎全族的气运,不能坏了规矩。”
见几人的话题逐渐偏了,为首的男声厉声呵斥道:
“别费心想这些了,想想后日如何确保自己那根引线万无一失吧!”
赵芥听懂了,这几人是砀夕族的死士,而他们要随着炸药的引爆一同赴死,为了什么能让族人好好生活下去的大业。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并不知道那个让他们无比崇敬的,信任的,唯命是从的人,其实是一个一出生就应当被献祭给神灵的女子。
赵芥只觉得十分可悲,她并不能理解这样一个复杂矛盾的民族,他们仿佛拥有最强大的手段和最脆弱的身体,却又被愚昧的心智所困。
她甚至为那个殚精竭虑的大祭司赶到惋惜,为了这样一个族群的延续,真的值得?
然而,自己接下来还要用如此不齿的手段去对付她。
赵芥与殷无央悄悄离开了,两人又回到太后宫里,赵芥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殷无央。
“今日你杀的那个砀夕族眼线的尸体,先不要处理。我要借他为那些砀夕族的死士送上一个他们无法接受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