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田纯抽到了鬼牌,她也选了真心话。
方夏提议玩这个游戏,等的就是这一刻,当即先发制人:“令堂可安好?”
王白温都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鬼问题?
这个问题显然也出乎田纯意料,但她还是回答:“很好。”
方夏深深地看了田纯一眼,得意地笑:“哼哼,我看这次谁还能问田妹妹喜欢谁不喜欢谁。”
白愁飞顿时以为方夏报复自己开了她和王小石的玩笑,才故意把问题占了示威,只得笑着作罢。
田纯运气不佳,又抽到了鬼牌,她想了想说:“大家都选真心话,这次我换一个,选大冒险。”
白愁飞顺势道:“田姑娘,面对如此美景良辰,弹首曲子好不好?”
田纯侧了侧头,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弹琴?”
白愁飞道:“这样美极丽极的手指,不会弹琴才怪!”
田纯道:“谁说的,我这十指还会杀人呢!”说罢盈盈地起身,白愁飞仍笑着调侃说:“我信,我信!”
田纯取了一架烧焦了一般的古琴,铮铮地抚了几下琴韵,王小石脱口道:“好琴!”
田纯巧巧一笑,流水似的琴音,自十指挥捺下袅袅而出,像江山岁月、漫漫人生、悠悠长路、荡荡版图。
白愁飞忍不住低唤了一声:“好指法!”
王小石一时兴起,自腰间掏出一管潇湘竹箫,和着琴韵,伴奏了起来。
白愁飞忍不住舞了起来。
在月光下,他衣袂飘飞,直欲乘风归去。
方夏心有所感,只觉前世今生,交错而过,母亲命中注定死于元十三限之手,是否自己的命运亦是如此,面前的三五友人,似乎也曾在某一生某一世相聚,当时的记忆已在时光中磨灭,唯有欢聚的喜乐和回想时的怅然还留在心头,不禁哼起不知在哪里听来的歌。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江流宛转绕芳甸,何处春江无月明!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当此月下,每个人心里都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好像曾在某一次的轮回中,也和他们这么笑在一起,闹在一起,到了最后,亦是各奔东西去,往事不可追。
第二天,方夏、白愁飞和王小石从他们的船里走上这停泊在岸边的大船时,发现船上的婢仆箱子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仍在罗帐里恬睡的温柔。
田纯也不见了。
只留一张恰似有泪痕的素笺。
笺上不留片言只字。
温柔气得不住咕哝骂着:“田纯这算什么了?招呼也不打,就影儿都没了?她怎么能这样子!她怎么能这样子!”
王小石心里也难受,只道:“也许她有事吧!也许她是有苦衷吧!其实,咱们也不赶路,有事可以大家一起办,有苦衷也可以言明。”王小石一面替她解释,一面又驳斥了可以原谅她的理由,但还是忍不住替她找借口,“不过,有些事,恐怕人多反而不便,既然有苦衷,又怎能告予人知呢!”
方夏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她不是也进京吗,我有种预感,我们一定会在京师重逢的。”
白愁飞冷笑一声:“或许那只是你的错觉。”阴沉着脸,去江边垂钓去了。
王小石也向船夫借了鱼竿、鱼丝、鱼钩、鱼篓,坐在白愁飞身旁钓鱼。
温柔生来大大咧咧,才没有那么好心思,向方夏说:“我们去岸上逛市集吧。”
方夏笑道:“好啊。”跟着温柔施施然走了。她已经猜出了田纯的身份,白愁飞一心建功立业,绝不可能舍弃前程与田纯儿女情长,田纯婚约在身,有那样的未婚夫,白愁飞若是夺了他的未婚妻子,这一生,是再也别想有什么成就了。既然如此,就此别过,反倒是更好的结局。
良久,白愁飞没有钓着鱼,王小石的鱼竿也未曾动过。
白愁飞没有说话。
王小石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陪他钓鱼。
到了晌午,温柔和方夏手拎了东一包、西一堆的好玩事物,兴高采烈地回来,便要催船开航了。
王小石说:“不再等一会吗?”
白愁飞头也不回,只说:“不等。”日头照在他的华衣上,却有一种寂静的感觉。
四人在船舱里用膳,有一碟是糖醋鲤鱼,温柔笑问:“我猜是哪一个钓的。”她用筷子指着王小石:“你!”王小石摇头。她垂眸侧顾,眼珠儿一转,又指着白愁飞:“一定是你!”白愁飞自是不答理。
温柔气得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