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空气混浊,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方夏毫不掩饰,伸手捂住了鼻子:“你这不像牢房,倒像是屠宰场。”
方应看只是一笑,伸手引了引路。
刑房里灯火通明,任劳任怨正蹲在一个古怪的血红色的东西旁边。
方夏只看了一眼,就转开了目光,胸口有些作呕。
方应看视若无睹,笑着招呼:“小任,辛苦了。”
任劳任怨站起身来,态度甚是恭敬:“小侯爷。”
方应看道:“你们的招待文先生可还满意?”
任怨笑道:“想来是满意的,否则也不会奉上箭决以作酬谢了。”
方应看满意地点点头,转向方夏:“沅沅,你可见识过小任的本事?”
方夏道:“当年在花府寿宴就见识过,可惜未能叫二位试试我的手段。”
任怨手中的刀犹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滴血:“方总管的手段自当领教,天下第七的手段似乎也不赖,不过他到了这里,也只求速死。”
方夏笑道:“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回去我就传话,愿以黄金三千两买二位的颈上人头,想来总有人不吝出手。”
任怨霎时扭曲了一下,他轻声道:“方总管,你这么年轻,这么美丽,与天下第七自是不同,若是将来有一天来了这里,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方夏纵声笑道:“你在吓唬我么?”她转向方应看,“伤心箭决约一千二百字,你这两条走狗,我看不大顺眼,如果你将他们的人头砍下来送给我,我便写二百字出来给你。”
方应看惊笑道:“才二百字么?”
任劳心中一紧,唯恐方应看当真拿他的人头去换秘籍,转头向任怨看去,只见任怨面笼冰霜,眼含怨毒。
方夏道:“他们不过是你养的两条狗,或许格外凶狠些,难道还值全篇伤心箭决么?”
方应看叹息一声,似乎还有些惋惜:“小任是我的心腹,我怎么舍得。”
任怨冷哼一声,泄愤般一脚踢在天下第七身上。
天下第七无声地抽搐了一下,仅剩的眼睛半睁着,只露出一条缝,黯淡的光彩说明他还是个活人,他的嘴像离水的鱼一样张张合合:死,让我死。
他以前残忍狠毒,冷酷好斗,杀人无数,但他此刻唯一最强烈的希翼:只不过是死得痛快一些。
方夏自问,并不是心软之人,否则,当初她不会故意将赵画四剖腹,让他死得痛苦万分,但是见了天下第七现在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她愿意给天下第七一个痛快。
并不是因为她对天下第七心生怜悯,而是因为,她是一个人。
方应看视若无睹,只说:“天下第七交代的箭决,约莫有三百来字,看来还差得远,我竟舍不得让他死了。”
方夏漫不经心地扫了天下第七一眼:“此人作恶多端,落此下场,倒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她四顾一眼,墙壁上挂着从大到小一整套的刀具、钢针、锯子、鞭子,“应看哥哥,你若要用刑,准备先用什么?”她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
方夏的内力已被方应看封住,这里又是神通侯府,方应看不怕她拿到兵刃,自然也没有阻拦,反而笑得十分恳切真诚:“我若要对你用刑,当然是先在我的床上用肉刑啊。”
方夏的脸骤然红了一红。
任怨凑趣道:“不如先用鞭子,方总管皮肤白,如果抽上几鞭子,像是雪地里开了红花,别有意趣。”
方夏大怒,随手扯了根鞭子在手上,反手一鞭向任怨抽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笑我?”
任怨当着方应看的面,不敢还手,只得闪身躲避。
方夏一鞭不中,顺势回撤,鞭梢一甩,缠上了天下第七的脖子,就势一拧,天下第七登时气绝。
这一招全凭巧劲,是以方夏内力全失,也能得手。
任氏双刑均未料到方夏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想要阻拦已来不及,只来得及空喊出两个字:“住手。”
方应看出言调戏了方夏,正有些心猿意马,等他发现方夏的意图,待要出手,终归慢了一步。
方应看怒极反笑:“沅沅,你这是做什么?”
方夏冷冷道:“不做什么,就是想杀人。”
她冷下脸,容光清艳无伦,如玉雕成,映着满室的血腥,像是一幅又残忍又美丽又动人心魄的画。
动人心魄处,亦是杀气横生处。
方应看张开手,竟以内力把鞭梢吸到了手里,劈手一扯,方夏登时站立不稳,被方应看按在了怀中,他的气息劈头盖脸的压了下来。
方夏大怒,挣扎不停。
方应看声音有些含糊:“别动,我也动了杀心,怕止不住呢。”
过了好一会儿,方应看才松开方夏。
方夏连退三步,抬起袖子使劲擦着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