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果断异常:“若日后我逃出生天,方小侯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若我还留在这里,”她笑着打量了雷媚一眼,“雷姑娘是想和我效娥皇女英,二女侍一夫么?”
雷媚呆了一呆,捂唇笑道:“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方总管算计人心、舌灿莲花的本事,比做生意还强呢。”
她清丽的脸庞上浮出了一丝微笑:“我要三个承诺。”
方夏略一思索:“好。”
雷媚叹息一声:“我确实很动心,但是这样背叛小侯爷,我还是有些不忍心……”
方夏加上了最后一击:“你可知道无梦女?”
无梦女对方应看全心信赖,将忍辱神功交给他,便被弃若敝屣,灭口丧命。这件事方夏知道,雷媚也知道,此言一出,雷媚笑得更欢了:“方总管,你做生意一向童叟无欺,我便信你一次。”
笑声中,雷媚的身影飘出窗外,很快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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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一路疾行,他心里眼里,只剩一件事:去锦绣布庄,拿到方夏的头发。
他心情激动,仿佛人生又有了意义,有了趣味。
于他而言,方夏不只是他爱慕的女子,更是他的朋友、知己、同道。
她远赴甜山,支援天衣居士与织女,救了他师父师母的性命。便是他流亡在外,她也不惜动用各种关系,暗施援手。
她也曾乔装改扮,甘冒风险、费尽心机为一面之缘的无辜少女报仇雪恨。
她和他一样,总希望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让世间多一些圆满。
他落魄在大光明栈时,她为他缝补旧裳;他意气风发在金风细雨楼时,她为他定制新衣。
纵使婉拒了他的爱意,却还是留着他的房间,记得给他做一道他爱吃的家乡小菜。
更何况,他永远也忘不了,在他退走愁石斋时,只有方夏明白他的志向和胸怀,她是唯一一个理解他、支持他的人。
她还夸赞他对权势地位“拿得起放得下”,唯独“放不下心中的情义与正义”。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这一生,放不下的除了情义与正义,还有这个人。
不知不觉间,从武昌初见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了六年,王小石回想这六年的时光,才发觉桩桩件件都是她。
人生又有几个六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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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侯府位于痛苦大街,要去金风街,最近的路就是穿过三合楼外的黄裤大道,这里是风雨楼的六分半堂的势力交界处,向来鱼龙混杂。
王小石疾行中,忽然注意到人群中一个人的背影。
这个人一身白衣,戴着毡帽,还压低了帽檐。
其实京城中爱穿白衣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并不能引起王小石的注意,只是这个背影实在太眼熟,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和白愁飞落魄在京时,曾同吃同住大半年,白愁飞熟悉他,了解他,他又何尝不熟悉白愁飞。因此,哪怕是一个人丛中的背影,他都能认出白愁飞。
白愁飞来这里做什么?金风细雨楼和六扇门发动了所有的势力要找到他的下落,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冒着风险,到这里来?
王小石微一犹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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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愁飞自从投入蔡京门下,远不如在风雨楼一呼百应来得威风,又有老牌走狗天下第七、后来新秀七绝神剑与他争锋。
好不容易借刀杀人,天下第七重伤落败,身死他手,又传来风言风语,说白愁飞J杀了方夏,苏梦枕、诸葛先生等人都全力搜寻他下落,要为方夏报仇。
白愁飞只觉百口莫辩,难道方夏死在宾来客栈,就是他杀的吗?王小石不是也去了宾来客栈,为什么人人都来怀疑他?思及那晚指尖下方夏温软细腻的肌肤,他不觉扼腕,早知今日,他也不枉担这个虚名。
当然,在这种群情激奋的时候,他也不会傻到在风口浪尖去自寻死路,本想藏身蔡京府上,避过风头再说,偏偏雷媚传来消息,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约他见面。
雷媚是白愁飞昔日收买的亲信之一,她身为郭东神,是风雨楼的重要干部,自然知道一些内情、内幕,白愁飞犹豫再三,终究不甘心白白被人扣一口黑锅在头上,还是乔装打扮,往惠安客栈赴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