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李,姜落准备回家了。
其实如果是为了“咪咪”和“朵朵”,姜落还是很乐意回家的——咪咪是一只威武的狸花猫,朵朵是一只小小的狮子狗。
咪咪是姜落11岁那年和爸爸亲自去跳蚤市场买回来的,当时买了两只小猫,姐姐活泼,妹妹安静。
那时的姜落还不会用合适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爱,总是喜欢抱着它们,亲它们,强迫它们在自己的怀里安睡。
但是小猫喜欢的是自由,是有吃有喝,这些姜落都给不了,所以小猫都很怕姜落。
在一次追逐中,猫姐姐跑出了家门,躲在姜落门前停的面包车里面。猫妹妹跑的慢些,也不敢出门,于是被姜落一把抓住,抱在了怀里。
姜落在车底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猫姐姐,急得去找爸爸妈妈。妈妈正忙着做生意,嫌姜落缠她缠得恼人,便跟她说一会儿帮她一起找。
可过了一会儿,姜落忘了,姜落的妈妈也忘记了。
直到门外突然有人惊呼:“谁家的猫被车压了?!”姜落才愣愣的想起。
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面怕是自己的猫,一面又怕看见别人的猫出事。
她对小动物的爱是一种普众,不会因为怕自己的猫出事,就祈祷是别人的猫出事。
可躺在血泊中的,的的确确是她的猫。
“咪咪……”
姜落的声音在颤抖,眼泪破框而出。姜落无暇顾及脸上滚滚的泪珠,她不敢大声说话,似乎此刻对猫姐姐来说,连声音传播带来的空气波动都会使她更加痛苦。
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姜落缓慢的靠近猫姐姐。
“咪咪……”她轻轻的,轻轻的喊了一声。
“喵……”猫姐姐轻轻的回应了一声。
姜落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又轻轻的捧起猫姐姐的身体。
猫姐姐的五窍全是血,它无法抬头与姜落对视,便斜着眼睛看她。温热的血顺着姜落的手指缝往下滴,姜落感觉到了猫姐姐的心跳。
“砰……砰砰……”
姜落捧着它,大步朝家里跑去。
“妈妈!妈妈!妈妈——”姜落大喊着,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敢停下脚步,她跑的极快,几乎是冲进了家门。
“妈妈!她还活着!你救救她你救她!”姜落大哭着,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妈妈身上。
妈妈背对着她,正在整理柜台上的东西。她往后面看了一眼,似乎在看门口,似乎在看姜落,似乎在看猫姐姐,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你看你弄的这地上都是血!”妈妈说。
姜落愣住了。
手中的温热,一下,消失了。
姜落呆呆的盯着妈妈,而妈妈已经转过头去拿拖把了。姜落看了看她跑过来时猫姐姐滴了一路的血,又看了看手中开始发冷、变得僵硬的猫姐姐的尸体。
血变得黏稠起来,姜落脸上的泪像血一样浓稠的滴不下来,全部糊在她的眼睛里。
她什么也看不清了。
“快丢出去,你看你衣服上弄的!”妈妈已经把拖把拿了过来,她开始拖地,不耐烦的催促着姜落。
妈妈……妈妈……
妈妈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它……
救救它……
姜落说不出话来,她站在那里,仿佛失去了知觉。知道妈妈站在她面前,大声说着什么,姜落才仿佛醒过来。
她仍然听不清妈妈的声音,也看不清妈妈的样子。白色的光呜咽着将她的眼睛包裹,将世界扭曲。
姜落仍然捧着猫姐姐,她转身慢慢离开了家。
眼泪依旧在不停的流,姜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像梦游一样来到了家门前的草坪,将猫姐姐轻轻放在一棵大树下,然后用手挖着土。
对不起……
猫姐姐的血混着泥土被捧起,姜落以前最讨厌黏糊糊的东西粘在她的手上。而此刻,湿润的土吸附着她手上的每一寸皮肤,让她的手沉得快要抬不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姜落的眼泪滴在土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姜落挖了好久,终于挖出来一个小土坑。
她拍着手上的土,又在身上擦了擦,这才把猫姐姐捧起来,轻轻的放在土里。
姜落跪在地上,看着猫姐姐的尸体,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姜落哭了整整一天,自责与悔恨淹没了她。她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妈妈的冷酷。但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她变得不再向任何人求助,总是咬着牙自己承担着自己心中的折磨。
后来她也曾带着猫妹妹去祭拜猫姐姐,可她看到的,却是一地的爬虫和猫姐姐残缺的尸体。
姜落连滚带爬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