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一事,你想的怎样了。”谢谨庭道。
原本笑着的沈卿欢,面上瞬间一僵,几分警惕的看着他:“秉笔这是何意,如何是我考虑?”
要知道,那日他抢子玉哥哥那株寒梅之时,子玉哥哥便托他摆平和亲一事,他可是答应的好好的,而今这般问,莫不是想反悔不成?
“娘娘难道不觉得,和亲并非是一桩坏事?”谢谨庭拂袖坐在那张圆桌上,摩挲着她的琴。
沈卿欢听他这般道,简直想将腕子上那只镯子摘下,朝着他扔过去:“秉笔这话好没道理,即使答应了子玉哥哥,又怎能反悔,这并非君子所为。”
“嗯,”谢谨庭煞有介事地微微颔首,“娘娘说的原本不错,可咱家是太监,并非君子。”
沈卿欢被一口气噎住,随后有几分气恼的道:“和亲如何是好事,我如今可是大殷的太子妃,去了那蛮夷之地,定然会是父亲官途上的污点,且不说我还能否回来,到时能不能保得住命都是两谈。”
她抬眸看着谢谨庭那副几乎永远淡然的神情,更是气不打一处:“秉笔并非女子,不知女子嫁人的苦楚,嫁人同赌命,一旦输了,便是满盘皆落索。”
见谢谨庭不答,她更警惕了几分:“秉笔今日,不会是来借着送我镯子的由头,劝我去和亲吧?”
蒹葭堂内瞬间安静了几分,唯有漏刻滴水的滴答声分外清楚。
谢谨庭没有正面回答她,只道:“如今大殷只剩空壳,若是你当真不喜裴辜元,和亲未尝不是一个助你脱离火坑的好选择。”
“秉笔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沈卿欢绕到他的身前,正视着他,“我恨极了裴辜元,我不单要脱离这苦海,我还要让他体会失去挚爱的滋味,可这些的东西不是我和亲能换来的,我要亲眼看着他,死在挚爱之人的面前,我要护着整个尚书府。”
她好似在这一瞬看到了那场大雪,满地的血迹,凭什么只有她满目疮痍。
她要裴辜元死,要他不得好死。
蒹葭堂又是一片沉寂,沈卿欢微微回神,抬眸对上他的眸子,见他正审视着自己,顿时心口一顿,慌忙低下了头。
“是我失言了,还望秉笔莫怪。”她低声道。
方才的她是不加掩饰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鲜活,像是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是要将仇人抽筋剥骨的冲动,没有了假惺惺的笑意。
谢谨庭看着她,一时间竟发觉自己有些看不明白她。
她究竟是何时开始,对裴辜元只剩下了恨,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她先前可是恨不得昭告整个京城,她的心里只有裴辜元。
难不成是因为得不到裴辜元的回应,仅是如此吗,若只是如此,那世间女子当真是如此可怖,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可他谢谨庭并非常人,他不这般想。
沈卿欢像是被一层雾拢住,他琢磨不透。
“若是,咱家为你杀了他,你可愿远离这千疮百孔的大殷,摒弃了寡妇的身份重新开始?”谢谨庭长指轻按在琴弦上,慢慢拂过。
沈卿欢皱了皱眉头,好笑的看着他:“秉笔又在同我开玩笑,我方才仅是同秉笔玩笑罢了,秉笔莫要心里去。”
谢谨庭不置可否,方才那个样子,当真是能演出来的吗。
他没有打算拆穿她:“好,此番妇人毒一事怕是不成,不过咱家手头上还有另一种毒,同样是杀人于无形,只不过比妇人毒快了些,等风头过去,估计便是他毒发的时候。”
沈卿欢微微低头努着嘴。
这阉狗,分明什么药都有,却偏偏不早拿出来,非要她做些可有可无之事,待到这时才告知于她。
“娘娘待咱家忠心,咱家自然不能短了娘娘的用度不是?”谢谨庭面上带了几分笑意。
是了,倘若如今这人手中不是拿着毒药等她来接,她怕是当真认为这是什么处处为她找想的好人了。
可那封信,又是怎么回事,谢谨庭当真是那般卑劣之人吗?
待她再抬眼,谢谨庭面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好似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错不错觉罢,反正他就是这般喜怒无常。
“秉笔今日前来还有什么事吗?”沈卿欢瞧见他看向自己方才坐的位置,那是那封明矾秘辛所藏之地,依着谢谨庭的聪慧,定然会发觉些什么,她忙侧身到谢谨庭的身前。
谢谨庭眸光从那处移到她那双明亮的鹿眸上,道:“咱家有一位伯母,脾性不大好,而今是从乡下的庄子上来,最不喜旁人打听她的出身,偶尔会疯言疯语,咱家打算安排她住在堂玉轩,提前告知娘娘一声,娘娘少去便是,免得被这位疯伯母冲撞了。”
谢谨庭在京中向来未曾体积过什么亲人,她下意识便以为这是个没有亲缘的可怜阉狗,未曾想他还有位伯母在世。
沈卿欢颇有几分同情的看向他,她当真如信上说的那般吗,可乡下的疯伯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