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是三千六百法郎,她刚好支付得起。
这笔费用,安宁已经算得很松。她可能还不用花这么多钱,毕竟住在贝尔托,吃喝都可以蹭蹭卢奥老爹的,而且不用付房租,杂七杂八的税费也是卢奥老爹管。
只是,不知怎么和夏尔交代。安宁想过骗他,只说是卢奥老爹给的生活费。最后想想还是算了。
安宁在拟好招聘信息的那晚,还是跟夏尔坦白了,告诉他又进了一笔账,并道:“我把小脑袋瓜子想破了,也只能赚到这么些钱了。这也刚够日常开销的,往后小东西的教育支出就要靠你了!夏尔,我想请三个女仆,一个厨师,一个家政,一个专门照顾小东西,你不会有意见的吧?”
夏尔很惭愧!他近日理账,晓得自己两千出头的年薪,堪堪能养得起托特的家。妻子住在贝尔托的这段日子,几乎都靠卢奥老爹抚养。想必妻子作为出嫁的女儿,也是很不好意思的,所以才绞尽脑汁赚钱。
然而,她缺钱花,却从不烦扰他。这是何等的体贴!多么令人感动!
夏尔只恨自己没能力赚这么一笔钱给妻子花,哪还会管她怎么花这笔钱!
他回道:“亲爱的,我怎会有意见。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只要你过得舒心,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妈妈肯定会有意见。但是,你不必考虑她的意见。不过,为了避免种种麻烦,也为了妈妈舒心,我们可以撒个善意的小谎。我们就说,请人的钱,都是卢奥老爹出的。我相信,老爹很愿意为我们圆这么一个慌。”
“好的,我明儿就跟爸爸商量。他会答应的。”安宁很憋屈,自己赚的钱,还不能痛痛快快地花。不过,一想到夏尔赚的钱,他不仅不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还大部分都不是给自己花,她心里就平衡了些。
安宁在《新闻报》上登的招聘信息很快就有了回应,一个星期内她收到了五十来封求职信。她和夏尔商量后,确定下十个人,给她们寄去了邮费,邀请她们过来面试和试用。
她高薪聘请仆人的消息,虽然在夏尔的精心遮掩下瞒住了老包法利太太,却没有瞒住老包法利。
他给妻子寄去信件,责怪她没有管教好儿子儿媳,由着他们大手大脚,还质问妻子是不是补贴了他们。
老包法利很清楚,一个乡间医生只能在社会上混口饭吃,还过不上奴仆成群的生活。他严厉斥责妻子和儿子的挥霍,并扬言要来赶走他们请的仆人。
老包法利在此之前毫不知情,问过儿子之后,很是不满道:“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娶的也不是大家小姐,由不得她一点子事都不做?我们家可养不起少奶奶!她要讲究,别用包法利太太的名头讲究。不然,别人还以为你多黑心,收了病人几多诊费。不然,一个小小的乡间医生家,怎么就用得起这么多、这么高级的仆人,你解释得清?还是一五一十告诉人家,岳父在给你养妻儿?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们包法利家还丢不起这个人!”
“他们应该很羡慕我有这么一个岳家!不然,怎么会有许多人娶妻先看嫁资。”夏尔不在乎这个!他这一生,已经受够了他人嘲笑。上学的时候,因为是一个乡下人被同学看不起。娶爱洛伊丝的时候,亲戚笑他为了钱娶一个大他二十多岁的寡妇。后来娶爱玛,人家又笑他娶了个农家女。“活在这个世上,无论如何,总会有人笑话。要听着人的闲话过日子,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夏尔心想,他要是受不了同学的嘲笑辍学,今日连乡间医生都当不了;他要是受不了亲戚的嘲笑,娶了寡妇后不是杀了她就该去自杀;他要是怕人说娶了农家女,就永远错失爱玛这样美好的爱人。
“妈妈,我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我只在乎我想要什么。现在,我只想让爱玛过得舒心。只是,我很抱歉,这样的舒心日子,不是我提供的。”
包利法夫人拗不过儿子,只期待丈夫的威严,能降服这个眼里只有妻子的儿子。
然而,老包法利在听说是卢奥出钱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老包法利有自己的计较。他想,卢奥愿意给女儿花钱,总比他出去给别的什么人花钱好。万一卢奥再搞出个孩子来,包法利家损失就大了。
因此,他不仅没有叫停这件事,还特意写了一封信感谢卢奥的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