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等等——”
出了大殿后不久,就听见一声传唤,灵眇比玄砚先回头,回头便又是那位乐云上殿。
她眉宇间扫下淡淡的疏离,却唯独在谈及玄砚时燃起些微的暖意来。此刻,她一旁叫做“阿音”的小女仙接过她的眼神上前奉上一小瓶药。
“玄砚,这药你拿着,吃了能好得快些。”
玄砚这才缓缓转身,开口就是:“多谢,不用。”
灵眇看见乐云表情僵住了些,旋即暗暗戳了戳玄砚:“乐云上殿一片好意,还不收下?”
玄砚看了眼那瓶就快递在他鼻尖前的伤药,很是不解地看向灵眇:“伤药你已经给过一瓶了,为何还要收?”
那名叫“阿音”的小女仙很快便挂不住笑意,奈何眼前还站着玄砚君本人,不好显露得过于明显。
眼看火力又转移到自己身上来,要不是大家伙都在,灵眇真的会在那个榆木脑袋上狠狠敲下一拳,正组织措辞之际,却听得乐云上殿及时出来解围:“既然如此,是我打扰了。”
心中暗松一口气,谁想乐云又道:“对了灵眇君,帝君特命我代为批阅二位的十万誊写,另外明日寒殿,静候君临。”
又要抄书又要替人跑腿打杂,灵眇一个头两个大,嘴不由己回道:“好……”
回到蜀云国,此时长街秩序井然,但也不失繁华。街上吆喝声传遍大街小巷,各色商品琳琅满目,来自北方的杂耍奇艺人喷的喷火,碎的碎石,好不热闹。
路过那些杂耍艺人和商贩揽客吆喝,灵眇带着玄砚进了一家稍稍安静些的巷子,灵眇在前面走,玄砚后头跟着,她不和他搭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到了一间上下两楼的铺子,灵眇停下,拍了拍手,随后里头就有孩童样貌的一男一女走出来,其中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热情地招呼玄砚进去。
玄砚稍后退半步,警惕道:“这是什么?”
“玄砚君不喜欢吗?”灵眇疑惑问道,看到玄砚一脸抗拒的神色,无奈又拍了拍手,那两个孩子立马化作一阵黑雾飘散,“这是我用点魂术给我的小药铺做的两个小小掌柜。”
玄砚听闻,这才放松下来,问:“灵眇君的药铺?”
灵眇解释:“对啊!我来蜀云国总不能忘记老本行吧?和死人打交道久了,自然通晓些医术,当然,我开这间铺子也不全然是救命,相反,这样一来我便可以知晓油尽灯枯之人的死亡日期,从而取得他们的命果。”
听到“和死人打交道”这句话,玄砚想到方才在大殿内清河君说的那番话,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已经被灵眇推着进了铺子内。
铺子分为上下两层,据灵眇自己说这上层是用来休息的,下层就自然是看病买药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侧高柜中放置着许多种中药,什么暖脾胃的肉桂、补肝益肾的何首乌、理气血的艾叶……应有尽有。桌上还摆着捣药罐,屋内淡淡的药草香很是好闻。
没等玄砚参观完,就被灵眇“砰”的一声一把拽在椅子上:“闷葫芦,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想到之前在长英洞外“猪草”“仙草”都分不清的灵眇,玄砚站起来想婉拒却被重新按回椅子上,头顶是灵眇的声音:“你们仙界能救命的仙草我是认不清,可这些中草药我清楚的很——”
“那晚不过是天太黑,我看不清罢了……”
说着,便挥手在门口处施了法,门“啪”地一声关了。
玄砚默默伸出胳膊:“好吧……轻点。”
微风不燥,云卷云舒。不远处是尘世的繁华,而此地清净恬淡。小药铺外头飘着小彩旗,门口的一男一女两个小掌柜脸上含笑,拱手站站在旗下,作“暂不接客”状。
“咚咚”的捣药声不断从药铺内传出,碎金般的午后骄阳斜着扫进铺西面的窗户,在两人对坐的桌旁烙下一块金灿灿的剪影。
灵眇垂着纤长的眼睫低头很认真地将药草都蒯出来,橙黄的光打在羽扇般的眉睫上,透着一股神性的美。对面的玄砚不经意瞥了一眼又飞速移开目光,期间伸着胳膊在桌上,但另一只手摆在腿上也不是,摆在桌上也不是,动个不停。
“你动什么?”
“……没什么。”
灵眇整理好草药,正准备上手时又顿住,思索片刻,她说:“脱了。”
“嗯?”
玄砚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到对方很严谨地重复了一遍:“右边的衣服,揭下来。”
“不行。”
灵眇“啧”了他一声,解释道:“你衣服穿得里三层外三层,不揭下来怎么好涂药?这药金贵,可不敢涂到衣上给浪费了。”说完就要伸手去挽他最外层的宽大袖袍。
“……”玄砚后退了些,看着她诚恳坚定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认命道,“我来。”
等右胳膊上的衣物揭得差不多,整块伤痕完整地展现在灵眇面前时,她才第一次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