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芙年隔着衣服一摸,便发现果然自己先前放着信的地方已是空空如也。
她不知道这封信是如何到了文虎的手上,但此刻也不好戳穿,只能挤出笑来附和道:“确实是我的东西,多谢文先生了。”
但文虎听了她这番话,却并未将东西还来,反而收回了手,佯装要打开信来看。
“文先生连女子的闺中书也不放过吗?”许芙年纵是心中焦急如焚,却深知既然文虎的身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这信,那自己想硬抢回来定是行不通的。
哪知文虎脸不红心不跳,道:“许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更想看个究竟了。”
许芙年盯住了文虎的手,正考虑要不干脆破罐子破摔去抢回来,却见对方突然起身把信又送了回来,递到她面前。
许芙年不解地接过信,有些怔愣地望着男人。
文虎的脸忽地凑近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将许芙年瞧得有些脸红,才点着头满意道:“许姑娘,防人之心不可无。若这是十分贵重的物事,姑娘当更加小心才是。”
许芙年才堪堪明白了些男人的用意:莫非文虎只是想借此告诉她行事要更小心些?
“幸好,有我这般身手的人并不多。”文虎坐了回去,轻扇折扇,笑道,“不然许姑娘再怎么小心也是没用的。”
她刚生起些许的感激之心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说的叫什么话。
许芙年收好信,想着无论说什么她也要赶紧离开,正准备起身,伙计像是掐准了点似的,送了一杯新茶到桌上。
文虎面色一变,一改之前的玩笑之意,正色道:“许姑娘,之前多有冒犯,实在对不住。接下来就进入正题,来聊聊你今天找魏管事的缘由吧?”
许芙年见文虎似乎确实是要和自己聊正事的架势,又想到自己方才借口说的托词,虽说她本意并非为了新种子而来,但若是能有些意外收获,倒也极好。
“我今儿来见姑娘,就是要确认——许姑娘,你收到了那封家信,也仔细读过了,是吧。”文虎的话让许芙年一惊,“那你既然又回来这里,还指名要见老魏——”
“可是有回信想经他手转交?”
许芙年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男人的身份想必是这镖局数一数二的管事人,那他会知道信的事便不奇怪了……甚至,有可能魏管事就是依照他的话把信给了自己。
许芙年有些懊恼,她怎么没早点想通这其中的关窍?不然也不必刚才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请他帮忙把信再还给秦夫人便是了。
她从怀里取出那封信,郑重地交到文虎手里:“先前隐瞒了先生信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日来,的确是想要请魏管事替我把信转交给这封信原先的主人。既然您早已知晓我的来意,我便将信托付给先生了,希望一切顺利。”
文虎收下信,并不点破许芙年这“信原先的主人”是谁,只是点点头:“姑娘的小心并非无用,但有些事不仅要守口如瓶,更要防着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万望姑娘记着我的话,日后不要着了歹人的道才好。”
许芙年似懂非懂地应了,想着今日来这武虎镖局的事已尽,也没尝伙计新端来的茶,便打算起身告辞。
“许姑娘留步。”文虎却又叫住她,“关于那新品种的事,姑娘可有什么想法?”
许芙年看到文虎指着从后门匆匆走进来的一个年青人,笑着替她介绍:“这位是我认识的一个行商朋友,那洋芋种子就是他从西域寻来的。”
“这位许姑娘就是我信中和你提到的那位,”文虎转过头,对年青人说道,“把你说的那叫什么洋芋的种子种成了的姑娘。”
“幸会。”许芙年看向这年青人,对他既敬佩又感激。
“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新品种就直说,千万别和他客气,说不定他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种子呢?”文虎站起身,把位子让给了年轻的行商小哥,“你们聊,我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许芙年未曾想到今天还有这意外之喜,原本打算赶紧离开的想法也没了。
她看着这位年轻行商,也不打算同他多客套,开门见山道:“您能看中且将这洋芋种子带回来,显然于农事十分有心,如此慧眼识珠,实在令人钦佩。不知您接下来打算前往何处行商?我确实有想要的新种子,要拜托您趁此机会试着帮忙找寻。”
行商小哥看上去有些怕生——他不敢拿正眼瞧许芙年,低着头,直直盯着手里那一盏伙计给他端来的茶,差点拿不稳,好不容易揭开了盖,也不吹,就要直接把滚烫的茶水往嘴里送。
这一番操作把许芙年看得是惊心胆战,也不由得生出些轻视的心来。
但她出于好心,还是试着拦了一拦:“这茶烫得很,不如晾一会儿再喝?”又见这小哥汗滴到了嘴角,干脆好事做到底,她拿起自己那杯没动过的茶,掀开盖子,吹了吹,递过去:“我这一杯凉一些,还未动过,你若不嫌弃,就先喝我这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