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幽推开咔吱作响长年失修的木门,拿火柴点亮了店前的灯笼里头的灯絮。
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照亮了店前的道路,也照亮了眼前无数密密麻麻黑影行进的道路。
长链子的尾端挂在长衫领子上,头部挂着一枚已经铜臭的怀表。秒针快速地走动在表盘上,少女在心里默算着时间,以便及时开始营业。
她穿着一袭灰蓝色的长衫,衬得整个人干净而素雅。蓄了多年的头发松松地盘成丸子头扎在后脑勺后,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清冷。
——时间到了。
时针分针秒针于十二点重合。店外的黑影开始躁动起来,宋年幽将店门打开转身回到台桌前坐下。
只是坐下去的一瞬间,门外的黑影争先恐后地挤入店中,脱下身上的黑袍露出本来的面目。
宋年幽捻开扇面,像是一阵狂风刮过木质店门咔嚓一声关紧了。
“今日人够了。”宋年幽扇子扇着清风,她眼头一睨,“门外的就别挤了。”
门外的黑影不断地向着本就岌岌可危的木门冲撞,少女眉头蹙起,暗自嘀咕了一声:“今日如此不听话。”
黑色幕布遮蔽住透明的窗户,店内只靠台桌上的三盏蜡烛点亮,此时只有宋年幽的脸是亮的。少女的眼神阴暗,眼睫低垂。
“不管他们,”宋年幽轻笑一声,“我们继续。”
店内寂静无比,只有黑影褪去周身黑雾露出真实面目时悉悉索索的声音。门外,无数撞击声仍然不绝于耳,这一反差诡异至极。
一位有些跛脚的中年男子率先褪去黑雾,他的耳朵里还向外流淌着泥水。
水滴滴在地板上,顺着破裂的缝隙渗了下去。
——淹死的。
宋年幽歪着头:“我这里借的是时间。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但是在我这里所有出借的时间都是需要代价交换的。”少女用扇面轻拍桌面,“借多少就得还多少哦。”
“什么代价——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只要你能帮我……帮我!”男人的声音并不连贯,似乎还在打着寒颤。
“彭”得一声,男人在台桌前跪下了。这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乱,不管是否认识是人是鬼,大家都开始与身边的人进行着小声的交谈。
宋年幽收起扇子,“给客人送个凳子来,”青年话音刚落,一个凳子一蹦一跳地从里屋扭出来,蹦到了中年男人背后。人群中的喧哗更甚,但这在她的铺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稀奇。
宋年幽打开怀表睨了眼时间,从台桌抽屉里拿出一张黄纸。“把出生年月,出生地,死地……”
“身份证号也写上吧。”
中年男子费力得起身,指尖颤抖地拿过纸张。
“没…没笔……”
宋年幽只道:“能进我店里的都是将死之人,懂我的意思吧。”
中年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抬起胳膊便果断地咬破了左手的食指。
呦,是个左撇子。有黑雾凑过去想要看看他在写什么,都被无形的力量阻绝形成了大概有一米距离的社交舒适线。
鲜血汩汩地从左手食指指尖渗出来,毕竟是将死之人,伤口脱离了血小板的控制,不能愈合。
就这样,中年男子一字一顿地将自己的信息用血抹在了黄纸上。
——手指停,走马灯现。
宋年幽垂眸过目了一遍,扣开扇子把尾端从中抽出一支狼毫毛笔。沾了中年男人手上的血,在纸上画了个圈。
“出门,右拐。”
——
中年男人叫京佑河。
他逆着黑影人群向着眼前的光亮走去,手上的黄纸就是通过这道光亮的牒文。
一阵眩晕过后,睁眼——眼前的装潢是医院的样式。
京佑河有些吃惊,老人说的灵魂中转地竟然是真的!
他匆忙从床上爬起来,两只脚寻找着地上的鞋子,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扯掉手背上的留置针,输液瓶咔嚓一声掉落在地。透明的液体在地上肆意流淌着,好像越想去做什么越着急。
他记得这一天,这是距离他溺水死亡的倒数第七天。
病房不止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七个病症各异的病人。
京佑河的骚动很快引起了其他病人家属的注意,有人已经按铃叫了护士来目睹这个男人奇异的行为。
京佑河的家属很快就到了,京佑河的爱人林玲攥着他的手腕和丈母娘一起把他按回病床上。
“佑河啊,你在做什么傻事呢——”林玲瞧着就要哭出来。
京佑河低着头说了一句:“没时间了。”
林玲弯着腿尽量与他的身位齐平,她问道:“佑河,你说清楚…什么没时间了?”
“别想工作的事了,你在工位上晕了后同事给你打的120,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