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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不死(1 / 5)

凌玄英面对镜子,尽力将上下两张眼皮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远,以至于她的眼睛像金鱼一样凸出,眼白上赤红的血丝如同结出这两颗晶莹剔透球体的花颚。随后她快速闭合眼帘,眼球先行一步缩逃回眼眶。

她再次睁眼时,双眉上挑,先左后右,然后是嘴巴,嘴部肌肉抽搐,嘴角上扬、下撇……无数夸张或细微的表情在她脸上依次呈现。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是个刚刚痊愈的面瘫患者。

那是在一个月前还是夏季的中午,她吃午饭时把番茄鸡蛋汤溅进了眼睛,自刚把细盐换成粗盐后确切知道那次的菜盐放多了。她在清洗眼球时顺便洗了把脸,没擦干,仰在沙发上吹电扇,把眼药水滴进眼睛后闭目凝神,用的洗面奶是薄荷味的,再加上水分吸热蒸发,凉爽提神。

然而她睡着了。

因为碳水化合物导致血糖高升,而中午又是一天当中气温最高的时候。

她醒来之后就成了面瘫,嘴歪眼斜,听觉味觉失灵,脾气也暴躁起来,出趟门,把一个无缘无故扯她衣摆的小孩吓得嚎啕大哭。于是在治疗的这一个月内,每次出门必备口罩和墨镜,上舞蹈课时也不得不丢弃表情管理这一环节。

现在处于面瘫刚刚恢复的凌玄英对自己面部肌肉的灵活度很不满意(即使脸不再歪了,做起大表情来也没有类似整容的痕迹),这对一般人而言或许不算什么大事。

但她是个演员。

虽然没什么名气。

“上上次跟你搭档的那个男演员,那演技僵的,跟你刚面瘫那会儿的水平不相上下。”凌玄英的大学校友兼现任室友季双媛如此辣评。

“不过那部剧改编得虽然不怎么样,妆造还是不错的。”季双媛正靠坐在凌玄英床上,双手脱离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键盘,朝梳妆台前的凌玄英做了个饿虎扑食的动作,“很上镜,小老虎。”

凌玄英在那部网络小说改编的玄幻剧中所饰演的,是一只辛辛苦苦修炼千年却一朝死于主角光环的虎妖。

“我就是冲着创造团队去的。”凌玄英对着镜中刚洗完脸抹过面霜的自己展露一个微笑,作为一个非工作期间绝不化妆又没什么戏可拍的小演员,皮肤保养的还算不错,脸上泛红的痘痕让她看起来像颗水煮溏心蛋。

“你大晚上的要去哪儿啊?”季双媛紧皱眉头,删掉蓝色选择框内的一整段文稿,“又去喝酒?”

“嗯。”凌玄英从耸立的瓶瓶罐罐中取出一小支润唇膏,拧开抹在嘴唇上,抿了抿。北方的天气很干燥。

“大夫不是叫你别喝酒吗?”

“我面瘫已经好了。”

“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夜宵呗,我想吃烧烤。”

“外卖自己点,回你自己房间吃。”

季双媛撒起娇来,抿着嘴唇千回百转地发出长长一声“嗯——”她在床上扭得像条蛆,发出的声音像在屙蛆赖以生存的屎。

凌玄英没理会室友的撒娇,整理了一下卡其色衬衣的领口,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松垮的牛仔外套穿上,出门,向酒馆进发。

晚上八点,旖旎的爵士乐盘旋在酒馆内,这里最艳丽的颜色来自天花板上细碎的水晶灯和墙上摆成几何形的装饰灯管,一个是蓝色的冷光,一个是橘色的暖光。

酒馆里人不多,来往的多是聚会的大学生或成双的情侣,与凌玄英同样独身来的还有个隔壁桌的女生,齐刘海,齐肩发,点了一杯Tequila Sunrise,喝掉一半,正聚精会神写着什么东西,旁边还叠着两本书。

正当凌玄英好奇心起,身体前倾,企图看清书的封面,突然有只手挡住了她的视线,这只手还对她打起了招呼,食指和无名指上一宽一窄两枚精致的戒指随挥手的动作闪烁着酒馆内的灯光,如同电影中的经典催眠手法——摇摆的怀表一样令人感到晕眩。

“别晃了。”凌玄英脱口而出。

“姐姐,好巧哦。”

这低沉又幼稚的嗓音听得凌玄英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一颗年轻且耀眼的头颅探进她的视野,干净的妆面和染成蓝绿色的鲻鱼头让这张原本就秀气的脸更加精致动人。

邢骁予的表情和粉丝见面会时的微笑如出一辙,他很熟络地拉开凌玄英对面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服务员将一杯刚刚调好的Dry Martini端到他面前。

凌玄英看了眼对方酒杯底端的一颗橄榄,又看了眼自己杯底的荔枝,皱了一下眉。

邢骁予举起酒杯,一口气干掉一半,紧接着捂住嘴,大拇指抵在下巴上,深呼气,连着整个身体像硌到石块的自行车轮胎,大幅度起伏一下,舞台或镜头前的表情管理锻炼出他在平时生活中就算出现狼狈的意外,也要进行一个酷炫动作的掩饰。

“你喜欢坐在这里?”凌玄英提起杯脚,抿了一口酒。

“喜欢。”邢骁予还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回答时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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