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豫和顾朝惜都笑了,但顾朝惜知道,言豫的笑意里带着苦涩。
他心里清楚,自己明明跟慕晚吟年岁相同,慕晚吟却是他皇叔心爱之人,所以他与她之间的身份,只能是皇婶和侄子。
也只有这么个身份,才能让他有借口,大半夜担心慕晚吟,翻墙来看她,还不会被她察觉异常赶出去。
慕晚吟自然是不知道言豫的心思,她让敛秋准备的宵夜,也是药膳,加了些明目的药材,叮嘱这俩人,“少熬夜,早点睡,别仗着年轻就随便糟蹋身体。”
顾朝惜吃的乐呵不多话,言豫却忍不住关心,“皇婶今日从王府搬出来,可是跟皇叔争吵了?
你可千万不要将蔺氏女放在心上,她跟皇叔认识的很早,但皇叔从来没喜欢过她的!”
慕晚吟放下碗,打量着言豫,“你可真是你皇叔的好阿豫,他都没你着急。”
言豫有些窘迫,摸了摸鼻子,“我只是担心皇叔,这个节骨眼上蔺氏女入长安城拜见,仔细想一想,便知没什么好事,我对蔺氏家族,还是有些了解的。”
皇室宗亲之子,除了从小在御书阁上学,出类拔萃者,都会被送到蔺氏去听学,蔺氏集天下学问之大成,门生多有奇才,或于朝中,或于民间文学大家,在读书人眼里,实乃大家。
就连蔺氏家族的女子,只要是嫡系一脉,个个都教养文采出众,不输男子的。
这蔺云婉,便是自小才名远扬,令天下学子仰慕的。
言豫把他所知道的,蔺氏家族和蔺云婉的传闻,全都告诉了慕晚吟,慕晚吟心中已然了解,再与他们一盘算,“蔺氏女嫁皇族,几乎是代代都有的事情,太皇太后出身蔺氏,皇室宗亲中,名望最高的汉王,王妃也是蔺氏女;宫中虽无蔺氏妃嫔,但王爷他还没立正妃,蔺云婉此次,便是为了宸王妃的位置而来的。”
“对!”言豫用力的拍桌,“蔺氏家族入朝堂的人虽少,可蔺氏女高嫁皇族是必然的,此前宋老国公有意向蔺家提亲,蔺家都未表明态度,必定是早有盘算了。”
慕晚吟想起宋锦承,便回忆起宋雅筠此前的玩笑话,她要把她哥给她当备胎,等她跟萧惊寒分开了,嫁去宋国公府。
如今蔺氏女在长安要择婿,若是萧惊寒这边搞不定,宋国公府夫人,也是一条不错的退路。
可怜了小公爷,前是备胎,后还是备胎,他心中牵挂的女子,偏偏又差距太大。
冤种
实乃大冤种。
慕晚吟想着想着,便笑出了声。
“皇婶,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言豫颇为惊讶。
顾朝惜吭哧吭哧的又吃了一碗,“皇婶这是自信,区区蔺氏女,皇婶不高兴了给她两针,保准她没福气再嫁皇族。”
嗷,皇婶的药膳真是一绝。
慕晚吟看顾朝惜吃的开心,便让敛秋多拿了些,给他打包带回去。
她看向言豫,“事到如今,人已经在长安了,我笑和难过,事实都在眼前,倒不如想想办法,该如何解决。”
“皇婶尽管想,若有用得上我……和阿朝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竭尽全力!”言豫一双眼里的真诚,像夜里璀璨的明珠,闪耀着圣洁的光芒。
慕晚吟看的感动,“你们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这慕府修建的这么好,付你们银钱也不好,阿朝倒是好说,好歹我跟他还有后续的生意合作要谈;
倒是你,阿豫,我自觉有愧,你精心建造的飞凤阁,漂亮的独一无二,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他还愿这样为她付出,只因一声皇婶,叫的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无碍的!”言豫激动的站了起来,“你难道忘了,你两次救了我性命吗?”
慕晚吟看到言豫挺拔的身姿,眼神里饱含各种情绪,略微惊讶,“我知道啊,但……不是因为你叫我皇婶吗?第一次是意外,碰巧遇上,也是你命不该绝。”
“不!于你而言,或许只是随手救了个病人那样稀松平常,可是与我而言……”
“阿豫,你大半夜这么大声,把皇婶瞌睡都吓跑了。”顾朝惜踹了他一脚提醒他。
言豫平复了一番心绪,才小声了些。
他抿着唇道歉,“皇婶,方才是我太过激动了,我只是想表达……与我而言,救命之恩非常重大,我今生,一定会倾尽所有报答,你对我,永远不必言谢。”
只要她需要,任何时候,他都会挺身而出,为她做尽一切能做的事。
慕晚吟十分感慨,“阿豫,我看得出你的诚心,你真的是个非常善良又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这么说好像长辈味有点浓?
慕晚吟一时也改不过口来了,她撑着下巴,对言豫笑道,“没关系,以后我也不言谢了,既是叫我一声皇婶,那我们相处便自在些,你能帮我,以后你若遇上什么难处,也尽管来找皇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