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大家染病的染病,救人的救人,大多数染了病的,都能及时救回来,可也有本就劳累过度,却还想多救几个人,为此累垮了身体的。
朱神医又送走了一个弟子,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弟子,家中的孩子也在盛医山庄习医。
朱神医满头白苍苍,看着他被焚化了之后,把他的腰牌反复消毒,清洗,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小木箱里。
慕晚吟站在他身后,听到他把腰牌放进去,里面铁块撞出清脆的响声,心头便是一紧。
那是十几块腰牌,在里面堆叠着,才能发出的,沉重的声音。
“朱神医。”
慕晚吟站在他身后,凝神细思了许久,也只能说一句,“抱歉。”
她跟他一起看着他们行医救人,却同样无法,救回他们的命。
朱神医偏头望向慕晚吟,老泪纵横,声音也嘶哑了,“你有何抱歉的?慕太医啊,今日的局面,若是没有你的出现,只有更糟糕,死的人更多的。”
他来秀州的时候,看到的病人,尸体,乱象,远比现在要多得多啊。
现在的秀州,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有逐渐恢复的气象了。
可慕晚吟还是觉得很难受,就像失去了战友一样的难受,朱神医的那些弟子,都是跟她做着同样的事,一起救人,一样心怀仁术的医者。
他们的命,又有哪一条不珍贵呢?
朱神医终究是比慕晚吟年长许多,又经历得多些,他宽慰慕晚吟,“我来的时候,便让他们一人签了一份自愿书,留给家人,许给他们的承诺,除却银子也没什么,
可他们每个人跟着我,都坚定不移,做他们能做的,直到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我想,他们死前的不甘,大多都是没能救更多的人,而不是畏惧死亡。”
这一点,慕晚吟十分的感同身受。
她肯只身过来,同样是无畏的,所以她勇敢。
“但是他们如今都是孤魂野鬼,我带着他们的腰牌回去,他们的家人见了银子,也要伤怀,可若是来日你回长安陈述此次救治百姓的过程,能不能……”
“我能。”慕晚吟不待他说完,便立刻向他承诺,“来秀州的每一位医者,都值得崇敬,他们救过的百姓,做过的贡献,每一笔,都会被写进史书里。
朱神医,您相信我,我会将他们每一个人的姓名,都上报朝廷,包括您,这次您的所作所为,才是令人敬佩的。”
慕晚吟固然觉得自己是很努力的,可朱神医和盛医山庄,又比她差在哪了?
他们医者先行,就像力量微弱也要飞向火堆的英雄,他们燃烧的羽翼,都化作了保护秀州百姓的屏障。
当得起‘英豪’二字。
朱神医自然是欣慰又感动的,只是他这把老骨头再哭就散架了,所以抹了抹泪,他也要继续去看病人了。
他跟慕晚吟一起走的时候,还想起一件高兴的事来,“前几日城东那边的疫区传来消息,小五稍了封信给我,说回长安之后,让我给他置办一处宅子,替他向慕太医你提亲,他要娶拂冬那个小丫头。
这个臭小子向来没心没肺的,如今对你家丫头情根深种,慕太医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慕晚吟轻笑了一声,“哪里由得我不舍?丫头都女大不中留,跟着人跑到城东去了,我不答应,她倒是要跟我闹起来。”
拂冬和敛秋的卖身契,她早就替她们去官府办了手续,她们如今虽然还在她身边当奴婢,却早已是自由身,婚嫁随她们自己的意愿。
待到此间事一了,回长安便有喜事可办了。
一想到这么一桩喜事近在眼前,朱神医和慕晚吟心中都宽慰了些,也更有信心和希望了。
顾朝惜本是隐藏在暗处,盯着慕晚吟的。
突然听到她说拂冬小丫头的婚事,心中怔怔了一会儿,“那么小个傻丫头,都要成亲了?”
他跑去了城东,那小丫头在的地方看了她一眼。
拂冬见到顾朝惜,先是惊讶,然后便担心,“顾公子你也染病了?快让我给你瞧瞧。”
她急急忙忙的去拉顾朝惜的手,要给他把脉。
顾朝惜只戴了个口罩,任由她拉着手,隔着手套都感觉到了,这丫头的手冰凉冰凉的。
他下意识反握住她的手,“你那未婚夫婿,就这么照顾你的?”
拂冬一听他提起这事,先是害羞,随即便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顾公子怎么知道这事的?你可不许去找小五的麻烦,有什么脾气冲我发就好了!”
“哟,挺护着呢。”顾朝惜声音里满是嘲讽。
拂冬从前总被他欺负捉弄哭,但后来小姐说,谁欺负你,你就要欺负回去,出了事她担着,她胆子便大了起来,开始同顾朝惜呛声,“我的未婚夫婿我不护着,难不成护着你吗?”
顾朝惜眉头上挑,咂咂嘴,“你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