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浩被人从裹挟着逃离,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四散奔跑。 他奔跑的时候,脑袋坚决的扭过去看。 他听到了赵义口中喊出的那些话。 他看到了那个男人举起手中的短枪,毅然决然的扣动扳机。 他看到赵义轰然倒下。 日军军官举着南部手枪,士兵端着步枪、刺刀闪着寒光来到倒下的赵义身旁。 他们围着自戕殉国者的遗体,怔怔地看着,然后是恼羞成怒,有士兵压下刺刀刺入遗体,然后被军官阻止了继续动作。 赵义不是真正的亲日分子。 他是重庆方面的人! 他是抗日的! 他为抗日而死! 汤浩的脑海中被这些信息充斥着,或者说是被这些令他震惊的消息激荡着,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远端,修雨曼的眼眸中写满了震惊,她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一名抗日志士刺杀汪填海失败,毅然决然的自杀殉国! 修雨曼深呼吸一口气,她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悲伤,她扭头看,看周围人的反应。 有些人被吓到了,两股战战。 这些是亲日份子。 有人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惊恐,由震惊,有思索,还有一一敬佩! 「快看!」 「那是什么?」 有人惊呼,指着半空中。 众人举头看过去,便看到天空中有雪片一般的纸张纷纷落下。 修雨曼拳头攥紧,她知道同志们抓住了刚才的混乱机会,成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抛洒了传单。 一张传单落在修雨曼脚边,她「好奇,的弯腰捡起,入目看∶ 打倒卖国贼汪填海! 四万万中国人齐声怒斥汪卖国! 「雨曼,这个最好还是不要看。」程海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拿走了修雨曼手中的传单。 「汪先生要是看到,怕不是要气坏了。」修雨曼眉目一转,扭头看向轮船停靠的方向。 「这就是重庆分子的目的!他们是故意来捣乱的!」程海涛沉声说道。 「是重庆?」修雨曼疑惑问。 「当众刺杀!甚至不惜使用死士,这正是重庆方面的作风。「程海涛说道。 修雨曼立刻明白了,程海涛这是将赵义刺杀同撒传单的事情混为一谈了。 她心中自省,觉得自己刚才不该问那一句「是重庆「的,故而立刻补救,作出对于这些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以及心有余悸的样子。 「太吓人了。」修雨曼拍了拍胸脯,「活生生的人就那么........................」 然后便瞥到程海涛那不怀好意的目光,面色一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程海涛看着修雨曼负气离开的背影,嘿笑一声,扭过头看向周围,看到有人正在捡起传单看,有人甚至还塞进了怀里,他不禁冷笑一声。 恐怕这就是重庆方面明知道不可能伤害到汪先生,却依然派出死士行事的原因。 上海是日占区。 枪声,赴死,是告诉日占区的人,重庆方面还在抵抗。 此时,程海涛瞥见轮船那边有了动静,有人下船急匆匆过来,这是被枪声惊动了。 …… 叮铃铃。 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办公室。 「我是程千帆。」程千帆拿起话筒。 「竟有此事?「他皱眉,「好了,我知道了。「 电话是他安排在政治处联 络办的手下打来的,向他通报了虬江码头发生重庆分子意欲行刺汪填海的消息的。 他本打算问一句刺客怎么样了,但是,谨慎的程干帆最终没有问出口。 放下电话,程干帆拿起警帽戴好,直接去了政治处查缉班办公室。 此时此刻,要说整个中央巡捕房谁的消息最灵通,自然非皮特莫属。 汪填海抵达上海,法租界这边自然不可能不关注。 码头的那些记者、贵宾中,必然有政治处的人在其中。 程千帆进来的时候,皮特正拿着话筒与人通话,他看了好友一眼,示意他自己随便坐。 程千帆没有坐下,而是拿起皮特桌子上已经开瓶的红酒,波的一声取下木塞,又取了一只酒杯,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