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个人又要炝茬儿,李闻舟连忙挡了一挡,带着笑无奈劝和道:“好了好了,以清,四表妹一个小姑娘,你讲话别那么凶,又不是什么大事,看吓着了她了。”
宝龄连忙点头:就是就是!
又张嘴就来地信口道:“宝晴姐姐与我极好,我心里关切她,想着她和顾二哥实乃是天造地设,虽不合规矩,但没忍住插了一句嘴,是于理不合,但也情有可原,祖母还没说什么呢,以清表哥就别蝎蝎蛰蛰的啦!”
傅以清闻言眉头微蹙,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惊讶,但也没再说什么,在月婵的催促下,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终于为宝龄解惑道:“我有一些东西,要走水路送来,有些招眼,恐惹人耳目,故而才借了这个由头,假说傅六有家私细软要捎给我,到时与寿礼一处送来。”
宝龄恍然大悟,又追问道:“什么东西啊?”
傅以清虚眯着眼睛看她,隐含威胁之意,她扮傻,全作不知,那边便冷哼一声,语焉不详地道:“左不过衣裳被褥,一些我使惯了的东西罢了——你瞎打听什么?人家男人家的东西,你只问问问,可见方才我这做哥哥的批评你,果真没有冤枉了你。”
李闻舟噗嗤一乐,打趣道:“以清,好了好了,再闹就过了。你又何必戏耍表妹,若说是衣裳被褥,只怕···是金缕衣,玉片褥吧?”
这一句一说,宝龄心里就大概有数了——是三皇子的私产到了,也是几人日后揭竿造反的启动资金······便没再多问,而是真诚地对傅以清道:“以清表哥,小妹有一句良言相劝,只是忠言逆耳,我若说了,表哥别恼。”
傅以清警惕地看着她,明知道她又要使坏,却忍不住好奇想见识见识,便道:“你还能有好话?你且说来。”
宝龄不见兔子不撒鹰,又道:“表哥先保证不会恼。”
这可是太岁头上动土,傅以清眉毛一立,呛声道:“嘿?我跟你保证得着吗?你······”
话音未落,李闻舟和楚月婵齐齐出声阻拦,“以清!”
——一声如风过青竹,一声如娇莺初啼,宝龄点了点头:善哉善哉,真动听!
拦是拦了,但李、楚两个素来对傅以清是哄着劝着的,也没什么得力的办法对他,故而拦这一句,后继无力,也没说出什么来。
傅以清哼了两声,明显是没服气,但倒是也没反口。
——宝龄可就不一样了,一张口就是奔着气死傅以清去的,便是气不死,也要气个半死,真诚地道:“就是要说这个,表哥你别总是‘哼’啊‘哼’的,知道的呢,是表哥鼻子不舒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都说人穷气短,我看表哥随随便便拿出来的寿礼都够压手的了,想来也不穷、不气短啊···难道是打肿脸充胖子?那却是有些不应该了。”
世上最百发百灵的,一定是激将法,傅以清被她一番胡搅蛮缠顿时气得脸黑如锅底,再加上钱多了压手——他从前做皇子是不通庶务只顾花用,此番整理了一通才知道,他堂堂皇子的、李贵妃的、李侯趁最后的时间腾挪转移的、底下奴才孝敬的,林林总总,算清了自己产业几何,便是连他也难免有些讶异······
故而冲动之下,连深沉的机心也通通不翼而飞了似的,话赶话对宝龄道:“人家说人穷志短,哪有说气短的!好丫头,你是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再三五日船就该到了,到时你来看看,看你哥哥我穷不穷。”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着了她的道了······
然而大丈夫一言既出,说都说了,若再反口难免显得小家子气,何况,原又不是什么大事,让她去逛一逛玩一玩也无妨——若有她看在眼里的,也好拿捏拿捏抻一抻···省得整天受这丫头的气,古灵精怪,辩又辩不过她。
宝龄犹在那里鬼鬼地笑,虽知她是故意的,此番虽是她刁钻,但人家算计得精致,一番言语可谓是多一分则刻意少一分则力道不够,刚好激得自己主动开口,技不如人,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
傅以清没察觉自己服软的心态,犹在那里思索怎么说动傅老夫人松口,放宝龄出门——也好让这丫头记自己一个人情。
李闻舟和楚月婵却讶然地对视了一眼:这主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起来了?!!?
但心里头这么想,两个人谁也没敢明面上真这么说,毕竟···他们俩可受不了傅以清说翻脸就翻脸的劲头。
何况,人家两个事主可是都没有什么察觉呢。
那一个且不说,宝龄也是一无所觉的样子,想来,是没真见过傅以清狗脾气上来的样子的——李闻舟进宫伴驾贵妃,可见过三殿下一个不顺心,连他亲爹当今圣上都敢呛茬儿的模样的!
当然了,也跟皇上的脾气好,是个老好人有关······
皇上啊······
他脾气好,纵容得姚皇后压在他一国之君的头上屡番放肆自然可恨——可也是因为他脾气好,李贵妃母子在宫里很过了十几年的好日子,所有皇子中,三皇子的母妃位份最高也最受宠,三皇子的日子便也理所当然地最好过。
所以他敢和皇上甩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