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便是只扫一眼面儿上,也都不是她好意思伸手的。
傅以清见她站在原地踟蹰不前,笑着无奈叹口气,自个儿过去从其中一箱子中拿出一只扁长木匣来,打开来是一对赤金麒麟长簪,摆在桌子上,又拿出一手掌大小盒子来,打开是一只赤金红蓝宝云出月臂钏,再拿一只雕花象牙筒,里头是上好的水沉香香塔十余个。
宝龄见他还要伸手,连忙道:“表、表哥,以清哥哥,这些不会都是给我的吧?”
傅以清睨她一眼,哼出一声,一边又伸手,一边故意道:“不是。这都是一会儿要扔到水里去的。”
宝龄闻言嘿嘿一笑,嘴快地冲口道:“以清哥哥是杜十娘吗?怒沉百宝······”
说到一半儿变了脸色,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傅以清无奈地叹口气,走过来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啊···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书?看便罢了,当着外人可不许这么嘴没个把门儿的了。”
见她乖乖点头,也有点儿吓到了的样子,神色惶惶,便转移了话题,打趣道:“东昌侯府的四小姐,不会这么没见识吧,这点东西算什么?就让你这么六神无主慌里慌张,本是个最伶俐的,怎么说话都不会说了?”
宝龄苦笑一声,抬起一根手指道:“这些东西虽好,倒确实不至于如此,以清哥哥···是你那些东西太吓人了。”
傅以清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原来是有一口箱子里最上头放的就是一双绣着四爪金龙的靴子,愣了一愣,失笑道:“这是放混了的,是我的旧物。”
说着,过去把箱子合上了,道:“这样好些了?”
宝龄面色稍缓,拍拍胸脯,肯定地道:“好些了、好些了。”
天子方可饰五爪金龙,傅以清是皇子,乃用四爪龙,宝龄才知道自己这样没用···直面天家用度,和她说笑斗嘴的以清哥哥忽然就变成了天潢贵胄宇文徽,让她竟心惊胆战起来。
傅以清笑个不停,又给她挑了五六样儿不太占地方的,这才领着抱了个满怀的宝龄下了船。
摸了摸宝龄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的小脑袋,玩笑道:“怎么样,这下表哥不穷了吧?”
宝龄拿人家的手短,连连点头,甜笑道:“不了不了,都是小妹目光短浅,胡言乱语······”
傅以清忍俊不禁,这丫头存心哄人时也厉害,让他一不小心又嘴吐噜,道:“好了好了,快走吧,今日天不好,妹妹没有尽兴,等天暖和了,再带你去我的宅院逛一逛。”
等上了马车,等在车上的怀桑好奇地挨个打开看了看,惊叹连连过后,中肯地道:“小姐,表少爷这回怕是下了血本了吧?表少爷手头也不宽裕,以后有机会了,咱们补给他才是。”
宝龄忍着笑严肃地点了点头。
怀桑又道:“然而···虽说都是好东西,工艺瞧着也很不凡,但小姐也太谄媚了,咱们又不是缺这些个的,小姐是在逗表少爷玩儿吗?”
宝龄长叹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一支翡翠佛手如意流苏簪子,摩挲着簪身上一处隐隐约约好像是磨掉了什么的印记,老神在在道:“咱们有是有,跟人家的可不一样。好丫头,你不懂得···这里头啊,啧,不可说、不可说。”
——被磨掉的自然是内宫錾印,但怀桑不知道她话中暗含深意,撇了撇嘴,只当自家小姐又在玩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撩开车窗帘,趁着还没有到繁华地段,偷偷摸摸瞧起街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