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烺一路哭回万寿宫。
直接惊动了郑太后。
荣烺自幼长大,固然不是很爱说笑的性情,却也从不是爱哭的孩子。襁褓中时就非常好照顾,奶娘只要及时喂奶、换尿布,基本不会哭。渐渐长大更是如此,虽则早产三个月,但这孩子自来口壮,吃东西全不似皇家贵女般娇弱,也没什么特别挑剔不喜的食物,故而身体格外好,平时也不经常生病。
郑太后在殿内就听到声音,有宫人见林妈妈抱荣烺回来,已经上前来接。另有宫人进殿回禀,“娘娘,公主回来了。”
宫人话未完,郑太后已经起身三两步出去了。
林司仪恢复冷静后,在路上柔声哄了一路,荣烺现在哭的已好了些。郑太后伸手接过她,轻声问,“咱们阿烺怎么了这是?”
荣烺小小胳膊环住祖母的脖子,哭声再次高昂,“祖母——祖母——”
郑太后轻轻抚摸着孩子的脊背,慢慢等荣烺平静下来。
林司仪青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等荣烺伏在祖母肩上慢慢抽咽时,林司仪端来一盏甜羹,郑太后拍拍她的背哄她,“来,甜羹做好了,咱们尝尝好不好喝。”
荣烺哭这半日,既累且渴,祖母这样一说,她就扭过身子,坐在祖母怀里喝起甜羹来。郑太后端着喂她,看孩子哭的整张脸都湿漉漉的,眼皮、鼻头微微泛着红,时不时还要哽咽一两声,心里却并不着急,亦未直接问林司仪。
荣烺喝了一小碗甜羹,郑太后问她,“要不要再喝一些。”
荣烺摇摇头,郑太后便问她了,“谁招咱们阿烺这么伤心啊。”
祖母一问,荣烺又有些想哭,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郑太后哄她,“快别哭了,哭太久会把眼睛哭坏的。”
荣烺担心眼睛哭坏,她就强憋着,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荣烺还是个孩子,但荣烺的表述能力相当清晰,她就跟祖母说了,“我原本以为,母妃是真的担心我的生辰宴办不好。我还安慰她,不用担心,内务司挺尽心的。后来,我才知道,她跟林嬷嬷一唱一和,是因为祖母您不让母妃管事了。她俩就想我跟祖母说,依旧让母妃料理我的生辰宴。”
荣烺伤感的流下泪来,“我还以为母妃是真的关心我,原来不是这样。她是打着关心我的名义,让我帮她跟祖母要回权利。”
“祖母,你说,母妃怎么这么虚伪啊。”
郑太后给她擦擦眼泪,“你就因为这个哭啊?”
“嗯。我觉着太难过了。”荣烺摸摸自己的小胸脯,哭红的眼睛像是冲洗过的镜面,没有一丝尘垢的望着郑太后,又说了一遍,“我太难过了。”
郑太后抱着她,“我第一次被亲人算计欺骗时,也很难过。”
荣烺摸摸祖母的脸,“祖母,你别伤心。你告诉我谁骗了你,我去教训他。”
郑太后笑起来,眼尾有一丝淡淡细纹,跟荣烺说,“所以,我们得好好读书,变得厉害些。这样,起码受了欺骗时,可以教训骗我们的人。”
荣烺点下小脑袋。郑太后抱着她,拿本奏章,“来,跟祖母一起看奏章,我看看上面的字都认识没?”
荣烺很快被转移注意力,及至中午用过午膳,荣烺有午睡习惯,待她睡熟,林司仪到郑太后面前请罪,“奴婢实不该离开殿下半步。”
“正二品贵妃令你退下喝茶,你如何违逆?”郑太后道,“罚你一年薪俸。我单独给你一道懿旨,公主年纪尚小,不论任何场地,不论任何人让你离开公主,你都可不予理会,你要留在公主身边。不要再让她经历如今天的事。”
“是。奴婢谨记。”
“着慎刑司赏李嬷嬷二十板子。”
“是。”
“赐一部《金光明经》给徐妃,让徐妃每日虔心诵读,告诉她,这与她是有益处的。”
“是。”
有林司仪监刑,李嬷嬷结结实实挨二十大板,被移出麟趾宫养伤。徐妃也没敢叫冤,当天便着宫人收拾出佛堂,准备虔心礼佛。
待荣烺午睡醒来,听林司仪同她说了此事,荣烺哼哼两声,没说什么。
“皇后娘娘打发人送了许多新奇玩具,殿下要不要去瞧瞧?”林司仪又同她说了一件事。
“母后什么时候着人送来的?”
“殿下正在午睡,就没打扰殿下。待皇后娘娘傍晚过来时,殿下记得跟皇后娘娘道谢啊。”
“嗯,我知道。”
皇后一直待她很好,因为荣烺在郑太后身边长大,哪天都要见皇后两遭。荣烺也不觉着皇后就是坏人,皇后是嫡母,也是她应该尊敬的长辈,不是吗?
荣烺就高高兴兴看玩具去了。
这玩具的确是郑皇后听闻荣烺从麟趾宫一路哭回万寿宫的事,特意打发宫人送来的。傍晚郑皇后过来请安,荣烺向皇后道谢。
皇后笑,“喜欢就好。”
待在万寿宫用过晚膳,郑皇后告退回宫。
凤仪宫内,女官捧上清茶,终于放心,“公主既贴心又懂礼数。”
“原该避嫌的,只是我自忖并无私心,独心疼阿烺这孩子罢了。”郑皇后知道女官是担忧她此时送玩具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