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禁足的第五天,季云舒想起一件事情。
接连数日晴好天气,月前种在院里的那颗枇杷树该浇水了,她想着仔细照料,盼来年它能多结些果子。
但可惜,眼下除了安分守己的待着,她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倘若那人有心解释,她不至于五天了还被严加看管的关在这里,再想起当日楚恒那恨不得活剐了她的眼神,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手中杂集已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季云舒属实觉得百无聊赖。
她放下杂集打了个呵欠,翻身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
三年前季家为了攀附权贵,设计让越王楚恒不得不娶她过门。
大婚当晚,他目光狠厉抓着她的手腕,恨不得生生将它折断:“你既踏入越王府的大门若还不懂得安分守己,本王府里少个无关紧要的人亦是常有之事。”
在手腕几乎快要被折断时,季云舒选择了明哲保身:“出嫁从夫,云舒既已是王爷的人愿凭王爷处置。”话刚说完,就是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月余,季云舒被折断的手腕不那么疼了,又养了半年,终于恢复了许多。
半年间楚恒一次也没来过她的偏院,没有他的允许,她也出不了那个偏院。
至于为什么会留下自己,季云舒想恰好因为他是个不得圣宠的王爷,而非他是楚恒。
季家想依附权贵,楚恒要在朝中笼络人心,双方都是各有算计,计较的不过是到了最后谁的利益更大罢了。
于季云舒而言左右没什么分别,她不过是从季家那个铁笼换到了一个更大更豪华的黄金笼子里。
自母亲离世,她便已经习惯了被人视若无睹。
然而被视若无睹了许多年再被人想起来的原因,是因为季家实在寻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能嫁给越王。
季云舒只有一个父亲与陆姨娘生的弟弟,旁支有女但不是已经嫁人就是尚且年幼。
季家上下皆说若不是仅有她一个女儿年纪合适,饶是嫁给再怎么无权无势的王爷,这种好事也是根本轮不到她头上去的。
季云舒着实不忍看着合家因自己居然轮到这种好事将来会一直备受煎熬,于是另献一计:“父亲何不自请赴沧州赈灾,圣上爱民如子必定十分重视此次沧州洪涝之灾,父亲若先于他人为圣上分忧,必定得圣上赏识三年五载何愁不会平步青云,季家未必非要依附越王。”
当她将这个提议说出来的时候,陆姨娘率先站出来指责她别有居心:“沧州那是何等偏荒苦寒之地,老爷若是去了必定是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也不知你安得是何居心。”
季大人同样怫然不悦:“你一个女儿家怎敢妄议朝堂之事。”
季云舒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出嫁时,父亲语重心长地同她说:“你是季家的女儿,自当以季家的荣辱为己任牢牢抓住越王的心才是。”
这时候,却又能将整个家族的荣辱落在她一个女儿家身上了。
嫁到越王府一年后,听闻楚恒带了位美人回来。
彼时季云舒正束着衣袖清洁花瓣和落叶打算自己制花笺,听贴身婢女说的绘声绘色,抬起头好奇道:“那位美人在府里住几日?”
“王爷…要娶她做王妃。”短短几个字,婢女说的吞吞吐吐。
“王妃?”季云舒闻言停下了动作,面上却是欢喜的:“那岂不是日后能常常见到美人了。”
婢女不解她的欢喜,料想是自己这位从嫁过来就受冷落至今的主子终于还是疯了。
季云舒一向热衷于各种令人赏心悦目的事物,想到今后多了位美人可以悦目,心中的确是由衷欢喜的。
再者楚恒虽然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将她禁足在偏院已有一年多,但他属实未曾苛待于她,吃穿用度虽不奢华但也样样周全,比之她在季家时已是极高的待遇。
越王委实仁厚,并不曾与她这个小女子为难,她也很知足常乐不多贪心,但若是还能常常见到美人,那是更令人常乐不过了。
可盼了许久都未再得到楚恒与美人大婚的确切消息,本以为就此与美人无缘,谁知时隔半年后美人竟自己找上了门来。
美人穿着水色纱笼白色衣裙,肤若凝脂未施粉黛,飘然立于浮浪般的紫藤花下,当真是好一位清冷绝尘的仙子。
而且还是仙子主动先与她搭的话,她道:“是季姐姐吧。”
那样的初见任谁都将难以忘怀,季云舒直感慨有此美人在侧楚恒着实好福气。
遥想上一个让自己这样惊为天人的,还是她那位不走寻常路热衷翻墙头过来找她的师父。
季云舒此时又想起了师父,便又想起出嫁前师父让她再等三年,说三年后会带她离开这个地方。
如今三年已过,她却连师父的影子也没见到。
“便宜师父的话果真不可全信。”季云舒望着紧闭的窗户,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