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月,芳菲正浓,放眼人间皆绝色。
上京城外的远郊由远及近悠悠地驶来一辆马车,待马车行至更近处,方听见舆内有人长声奇道:“咦?”
未几,一个颇有些细弱的声音问:“有什么问题?”
“脉象虚如蛛丝若有似无…”一女子道:“竟是比前几日更…更缥缈了。”接着又说:“我现在立刻割自己一刀。”
细弱声音立刻将她制止:“师叔这…不好吧?”
女子诚心发问:“这不好么?”
细弱声音柔柔地同她晓之以理:“此行前路依旧凶险未卜,师叔既然还要分心周全咱们的安危,着实不好在此时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元气。”
女子听后稍有思忖:“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关乎你的性命怎能算是小事?”
“师叔您想…”细弱声音继续晓之以理:“咱们此行若遇险事那必定会关乎性命,而此时我也仅仅可能是关乎性命,必定关乎性命和可能关乎性命自然前者的事要更大一些。”
“嗯。”女子表示她也认同她的说法,但还是数落起了另一个人的不是:“你师父怎么将你养的这般弱气。”
“师父已经尽力了。”细弱声音道。
里面凶啊险啊关乎性命啊之类的话断断续续传到帘外车夫的耳朵里,车夫默默将额头上的冷汗抹去,偏过身向帘内道:“两位姑娘放心,前方再有不足千米就到上京了,这一路安全得很。”
车夫的话音甫一落下,帘内冷锋出鞘的声音随之清晰可闻。
细弱声音立刻道:“师叔冷静!”
正要再劝,忽闻一声破空嘶鸣,紧接着整个马车毫无章法地剧烈晃动起来。
“吁!吁!该死的畜生!”车夫的声音慌乱中透着惊恐。
片刻,终于将马车平稳下来。
因从始至终也未听到车上两人出声,车夫慌张向帘内询问:“二位姑娘没伤着吧?”并未得到回应。
他怕两个姑娘家经历如此惊心动魄再吓晕过去,于是提心吊胆伸手去掀车帘:“姑娘?”
车厢内的物什果真乱做一团。
一青衣女子背身坐车厢的地面上,怀里死死将另一个小姑娘护着,看情形两人似乎没什么大碍。
青衣女子转身,秀眉微蹙:“怎么回事!”
“姑娘没事就好。”车夫松了口气:“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畜生惊了马。”
这时从青衣女子肩头探出一双乌墨眸子:“那现在能走了么?”
车夫道:“这…”
见他犹豫,青衣女子问:“怎么,要加钱?”她缓缓将护在怀里的小姑娘扶坐到软垫上。
日渐高升,因车帘被挑起,车厢内撒入一室明朗。
坐上软垫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穿着落英淡粉袄裙,浓墨般的发衬着凝脂般的脸,虽气色稍差了些,但额间一点朱砂红痣却将一张绝美的脸点缀出了几分妖冶意味。
车夫无奈解释:“自然不是要多收姑娘的钱,只是马儿突然受惊,此时再不肯上路了。”
青衣女子将信将疑道:“你与我们协议在先,若不将我们送到上京城里我可是不付你尾款的。”
“那是自然。”车夫手握缰绳,一边侧身让开下来的路一边和气赔笑:“暂请二位姑娘下来歇歇脚,等我将马儿放一放喂些草料就立刻启程。”
小姑娘被青衣女子扶下马车,鞋面在被脚下的浅草没过时眸中突然显出一丝慌乱神色。
青衣女子伸手挡着头顶红日,道:“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晒着,我扶你去前面那颗树下等吧。”
“师叔不必这么紧张。”小姑娘拒绝了她的搀扶,盯着脚下幽幽绿草一步一顿地往树下走:“师父说我虽然还不算真正的活了,但轻易也是死不的。”目光依旧盯着脚下。
身边那人终于察觉她的异常,恍然道:“瞧我这记性,行囊里有特意准备的驱虫香粉,你先去树下等我。”说着转身往马车的方向去了。
等那青衣女子刚一走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树上枝叶掩盖中扑下来一个黑色身影。
那样快的动作,丝毫不能被察觉,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提前做出反应。
“幼宁!”青衣女子已经回身抽出了腰间短刀,但却不敢上前一步。
程幼宁此时被钳制在地,细白的脖颈上扣着一双满是血污的手。
那样纤细的脖颈,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被轻易折断,青衣女子紧张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钳制着程幼的人乱发未梳红棕的肤色,脸上、大臂、小臂但凡能看到的皮肤上皆是伤痕,新旧交错如罗织密布甚是狰狞。
程幼宁直觉这人肯定不是一个楚国人,楚国开国百余年来一向推崇儒雅之性清隽之形,男子多束发纶巾有时还要搭配个折扇做洒脱不羁姿态,在人人都‘洒脱’的国家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