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巴多拦住自己生了大气的父汗,又给自己王妃使眼色先带萨仁图雅出去。
老汗王胸脯上下起伏着,呼哧呼哧直喘,隆巴多才唤了一声顽儿:“交给你个任务,今天这事儿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好好劝劝你家公主,我可以不追究往常你跟萨仁图雅做过多少糊涂事,明白了吗?”
“王,王子。”顽儿抖抖索索,期期艾艾开口,“公主跟……”
隆巴多叹了口气,蹲下身捏着跪伏着的顽儿下巴:“圣旨已下,难道整个部族要为了这所谓真情跟大梁开战吗?顽儿,那是开战,还是大梁对阿济格的单方面屠戮啊?”
“……是。”顽儿难过地低下了头。
不说隆巴多在王帐内怎样劝谏自己父汗,单说顽儿出了王帐,便遇上了王妃身边的侍女,那侍女递给她一罐雪肤膏,说是王妃让送来的。
顽儿好生接下,进了营帐,便险些被眼前一幕吓丢了魂儿去。
萨仁图雅的小绣棚已经被剪刀戳的稀烂,公主手里握着剪刀出神,看起来很想往自己皎白脖子上戳戳试试。
顽儿当即唬的劈手去夺,更是头脑清明地搜罗了营帐里所有的剪子匕首甚至挂在墙上装饰用的刀具统统扔出门去。
木呆呆看着顽儿动作的萨仁图雅忽然双手掩面,大滴大滴的泪水从指缝中溢出,顽儿满心都是煎熬,呜呜咽咽着,主仆两人拥抱着大哭。
“公主哭吧,哭一场吧。”她真的,好难受啊。
怎么就成了,嫁给皇帝呢?
萨仁图雅在顽儿怀里直哭晕过去,期间隆巴多过来看了她一眼,送了些吃食过来,主仆两人都没有这个胃口。
她只这么守着她的小公主。
晚上的时候莽古玉来了一趟,送来加了糖的牛乳,道:“乾兴二十九年咱俩都没死,总不能死在这儿吧。”
瞅了个顽儿心神大震的空挡,莽古玉硬生生掰开嘴给她灌下两口去,才无奈道:“顽儿听话,去劝劝公主吧。”
都说让她劝,难道她就知道要怎么劝了吗?
顽儿热了热甜牛乳,热到正好入口的温度,撩开营帐门帘走了进去。
在床榻上歪着的萨仁图雅看着她心里直抽抽,精气神都去了大半的样子,一日一夜水米未进,昔日娇艳的红唇此时已然干裂,而眼泪早已流干了。
“公主,喝点东西吧。”顽儿低声道。喝点东西,补补体力。
萨仁图雅木着,动也不想动。
顽儿执了汤匙,一勺一勺喂着萨仁图雅,好在,还能吞咽。
“说句大不敬的话,顽儿心里,跟公主是亲姐妹一样的处,顽儿知道公主心里难过,顽儿也难过,公主失了昭王爷,可顽儿更怕失去公主。”
约莫是热乎乎的牛乳喂进去,萨仁图雅闹了这一天,水米未进,此时才恢复了些许力气:“死了就死了吧,我怎能嫁给他的兄长?”
顽儿放下汤匙,握着自家小姐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公主不会死的。”
是不会,还是不能?萨仁图雅咧咧嘴,却挤不出一个笑容,大梁皇帝点了名要她,一百二十台聘礼抬进阿济格部,圣旨已下,她若是逃了,父汗,兄嫂,族人,玩伴,都将被大梁铁骑一一踏平。
她当然,不会死。
“可是顽儿,我的心死了。”萨仁图雅望着窗外的圆月,月辉清冷,一如她的心:“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萨仁图雅乖顺了许多。
阿济格汗王虽想过处死顽儿,最终还是隆巴多求了情:“顽儿自小跟着妹妹,又有一手好手艺,妹妹进宫少不得她。”
顽儿捡了条命。
皇宫里的闹剧不比阿济格部来的荒唐。
皇帝颇为兴奋地下了旨,皇后很多年不曾见过他这般高兴的模样了,梁礼却是向皇后大加赞赏她的眼光:“朕深知梓童贤良,你的眼光甚好,钦天监拟了三个吉日,朕让魏有道一并送了过去,对了,这次永福宫大修,皇后要记得请康太妃也参谋参谋。”
与意料之中大相径庭的旨意传来,皇后也是瞠目,淑妃,梁祯在心里择定的意中人怎么就成了皇帝的淑妃呢?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将所有的疑虑咽下,应承说好。
皇帝像个躁动的少年一般拉着她回忆往昔,对于那日秋猎时萨仁图雅的表现赞不绝口:“梓童,朕很久没如此找回过年少之时的感觉了。”
梁礼似怀念似慨叹:“年轻,年轻真好啊。对了,你之前说祯儿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梓童可取中了谁家姑娘?”
取中的人现在被您一道圣旨,即将抬进宫与她共事一夫,这话难道就能说了吗?
皇后只能干巴巴回应道:“祯儿的意思是,他还不急,说陛下对他很是看重,他想先办好陛下交代的事。”
“不好不好,”梁礼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正是看重他,所以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