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地,我的心脏就那么漏了一拍。我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那样的感觉。
就像整个世界在你四周,从你身体中由内而外地翻滚,而你漂浮在半空中。唯一能帮绑住你不会飘走的,就是那双眼睛」
——《怦然心动》温德林-范-德拉安南
“愿闻其详。”
张闻亭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这个游戏是我在英国读书时学到的,室友是个法国人,在他们那儿,这个游戏叫做‘trois questions’,意思是‘三个问题’。我们在聚会上经常玩这个,有点儿类似国内玩的真心话大冒险,但是没有大冒险,只有真心话。”
“玩家们彼此准备三个问题,并向对方抛出问题,对方只用回答三个里面的一个,并且只说是否,然后交换攻守方,就这么重复循环。直到有一方拒绝回答,游戏结束并且接受惩罚。”
“听起来是很公平的游戏。”张闻亭道。“为了使它不成为具有逼供性质的游戏,并且更加有趣,我想在这儿提两个额外的建议——第一,这三个问题之间不能存在关联性;第二,我想将三个‘是否’类型的问题换成一个‘原因’类型的问题,也就是说,你将会除了回答毫无选择。”
“很有意思,采纳。”李诗筝道,“那么现在,游戏开始。是我先进攻,还是你先进攻?”
“你先吧,lady first。”张闻亭道。
“很绅士嘛,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李诗筝眨着眼睛,上眼睫毛的水珠沾上下睫毛,有种让人想拿最柔软的指腹去擦拭水渍的欲望。
“蓝河之中是否有灵魂和往生官之外的角色?返生官是否知道灵魂们所有的过往?你是否曾经也是人世间的人?”
三个问题被李诗筝一连串甩出,大有打得对手措手不及的趋势。
“我选择回答第一个问题,蓝河之中没有除了灵魂和往生官之外的生灵存在。”张闻亭道,“现在我来进攻。李诗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人生无趣的?”
他的问法很温和,但意外的咄咄逼人。
“十八岁那年。”李诗筝回答。
“明白了。”张闻亭道,“那一年你结束了高中学业,独自前往英格兰并且开启了你的大学生活。游戏继续吧,现在是第二轮。”
“听好了。”李诗筝说,“成为返生官是否和人的主观意志有关?你们是否拥有可以随意抹杀灵魂而不被惩罚的权力?汤匀曾经是否抹杀过别人手底下的灵魂?”
张闻亭面色有些凝重,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蹙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我选择回答第二个问题。”他顿了顿,开口有些艰难,“是。”
李诗筝了然,“真是残酷的世界。如果你一开始就说明返生官们可能成为执行官或者刽子手一类的角色,那么我一定不会对你大不敬。”
“我无法改变别人的行为。至少我,并不想干涉人们往生的道路,那也不该是我们能决定的。”张闻亭道,“那是别人的命运,别人的人生。”
“我相信你的立场。”李诗筝说。
张闻亭从逼仄的问题夹缝中暂时逃脱出来,能够喘口气儿。四周依旧是萦绕耳畔的叮咚流水声,除此之外只有两人交接的呼吸。
很奇怪,心脏一直欢欣鼓舞。
张闻亭反应过来该自己进攻了,受李诗筝的影响,他提的问题也开始咄咄逼人。
“你这么在意往生官的事情,为什么?”
“因为你。”
李诗筝没有迟疑,话是那么脱口而出的。
“......什么?”张闻亭诧异地道。
李诗筝直视他那瞳孔逐渐扩张的狭长眼睛,“我是对整个蓝河感兴趣,但这不是主要原因。我很好奇,因为我想知道你成为往生官之前的过往,我也想知道你成为往生官之后的遭遇。准确的说,我不是在意往生官,我是在意你。”
说完,她并不体察张闻亭的反应,仿佛刚才亲口承认在意他的不是李诗筝,而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对她来说,有远比这更重要的事情,新的一轮攻防战开始了,依旧是三个问题。
“第三轮。成为返生官是否代表主动放弃现实生活的一切?汤匀曾经抹杀的灵魂是否由你负责?你是否从未干涉过任何一条灵魂返生?”
张闻亭的呼吸一滞。
他下意识道:“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
然后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并且一下子回答了对方两个问题。
他默认了它们同属于一件事。
李诗筝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那是耍了小心思也不怕被发现的笑容。张闻亭只说同一轮提问的三个问题之间不能有关联,但并规定不是同一轮的问题,所以横向关联不行,还有纵向关联呢。
即使张闻亭提出每个问题之间都不允许关联的要求,李诗筝也有办法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