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种引人注目的伟大事物都建立在藐视痛苦之上,它们来自对贫穷、匮乏、病躯、罪恶、激烈的抗争。
来自于与世上千千万万苦难的对抗。」
——《魂断威尼斯》
张闻亭一瞬间如坠冰窟。
他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圆台正中央的那个黑发女人,而对方也正不错眼珠地看他。
除了李诗筝他想不到别人,可如果那是她,那么现在正站在他身边的人又是谁?
在反应过来的下一秒,他身旁这位笑容诡谲的“李诗筝”叹息一声,整个人的身型都发生了变化。在众人眨眼的功夫,一直站在张闻亭身侧的那个脆弱灵魂不复存在。
变成一个正抱着手臂的男人。
棕发卷曲,皮肤金黄,眯着那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平光眼镜堪堪落在鼻尖。他略勾起了浅淡的唇角,一身米白色羊毛衫勾勒出刚劲有力的肩型和腰线。
他不紧不慢地伸手将眼镜推了推。
挪亚反应过来:“你你你你你……”
“是我啊,沙尔玛。”男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骗了你们两次,一次都认不出本大人,到底是该说我骗术高超呢,还是该说你们蠢得可以?”
“你是沙尔玛假扮的李诗筝!”挪亚失声,“那真正的李诗筝在兰德普那边?!”
“你现在应该喊她指挥家大人了。”沙尔玛努努嘴唇,向着台上的方向。
“那儿不是么?”
张闻亭眉宇深锁,手腕反转,已经握住了伞,然而就在走下台阶的下一瞬,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惨白地跪倒在地上。
“笨,忘了自己签下血契了吗?”沙尔玛不客气地道,“你就别妄想阻止她了。李诗筝既然能出现在这儿,就代表她已经算计好了所有的事情。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和你缠情的灵魂了。”
张闻亭摇摇欲坠,他扶一旁灰色壁柱,泣着血的嘴唇里吐出一句话:“……她要做什么?为什么会站在兰德普那一边?”
“很简单啊,你不愿意帮她在蓝河留下来,总有人愿意帮助她的,兰德普能许诺给她多少东西?你又能许诺给她多少东西?”
“她不是那种人……”张闻亭自顾自摇头,“她一定是,是被你们算计了。”
“那她是哪种人?会乖乖听你的话回到现实世界的人?”沙尔玛嗤笑一声,“我装模作样骗骗你也就算了,别当真啊。李诗筝这种人你也是知道的,她不利用别人就已经够不错了,还轮得到别人来利用她吗?她可是把有趣视为高于一切的存在,她今天能因为有趣而对你和颜悦色,你怎么保证她明天不会觉得兰德普有意思而去帮助他呢?”
“她和兰德普不一样!”张闻亭突然站起身,揪住了沙尔玛的衣领,声音低沉地咒骂了一句,“别用你的心思去揣测她!”
沙尔玛冷冷地眯了眯金棕色的眸子:“她比兰德普还要疯,你以为她是好人吗?你要不要猜一下为什么兰德普会出现在这?为什么我会用特权假扮她?为什么她会在渡口离开?而这一切,都是谁的手笔?”
这时候,场上的安娜已经张开双臂,数百米的藤蔓从她脚下的土地疯狂涌现而出,像是森林里的巨兽横空出世,只片刻就将宽阔的斗兽场给包裹在其中,绿铺天盖地。
返生地变成了一座绿色囚笼。
“她要做百年前兰德普没做完的事?”挪亚反应过来,“绿色藤蔓,红色火焰,兰德普要把所有返生官和灵魂烧死在这里?”
“不止。”沙尔玛摇头,“他还要让返生柱也被连根拔起,这样的话,未来所有的灵魂都无法再回到现实,而蓝河也不会再出现新的返生官,这就意味着蓝河和现实再无纠葛,他要把蓝河变成属于自己的国度。”
“摧毁返生柱……”挪亚呢喃着。
“看吧,这肯定不会是兰德普那种头脑简单四肢也简单的人能想出来的法子,但又是他知道了就一定会照办的事儿,你猜猜朝他建言献策的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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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返生柱?重新构建蓝河?”
“是。”
“呵,你的想法很有趣,不过应该如何实施呢?你知道的,纸上空谈人人都会。”
兰德普看着面前衣着单薄的年轻女人。
“李诗筝,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诗筝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脆弱的灵魂躯体正在承受着所有审判团成员恶意或警惕的眼神,她理应感到恐惧,但她没有。
“很简单,只要复刻百年前那一场蓝河战争就可以了。”
“蓝河战争?”兰德普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子,“小姑娘,你究竟知不知道百年前那一场战争到底是怎样的结果?”
“那场战争以祂的降临结束,我知道您在顾虑什么,您担心没有战胜祂的能力。”
“所以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来到你身边,就如同你